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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在這個血色修羅場,左手無名指上的一抹碧翠鮮亮的顏色成為他眼前唯一的景緻。他看著無限放大在眼前的翡翠戒指,驀地胸中豁然開朗。

他屬於自遠古走來的那個崇尚佛教的民族,他曾經那麼痛恨鮮血和殺戮,可是如果殺戮可以保護重要的人,他寧願拋卻信仰,投身於血腥的漩渦。

將那些膽敢擾亂他們幸福人生的人殺光戮盡!少年時代在經歷了那樣一場慘痛的失去之後他就是這麼想的,如今的他,手中擁有了掌握生殺大權的利器,有了足以讓世人不寒而慄的權力,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少年,他只要稍微動動手指,便可顛覆這個悽風苦雨的國家。

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他臉上的冰霜更加深了一層,他蹺起腿,漠然的看著眼前那片煉獄。

勤務兵趙小順匆匆跑進來,見他是個冰冷的表情,忙討好的湊上前去,低低說道:“軍座,張先生剛才醒了,喊您過去。”

元清河幾乎觸了電一般猛然站起身,定定的凝視著趙小順好一會兒,好像這才明白了他的話,立刻抓起帽子扣在頭上,頭也不回的起身離去。

飛身衝進病房的時候,石誠正筆直的躺在床上,聚精會神的凝視天花板,夏庚生坐在病床前對他說著什麼。

窗外是春日黎明的天空,一點淡藍色的天光映照在他眼底,元清河紅著眼睛莽撞的奔進來,他眼底幽光一閃,目光轉向他,凝眸。

一直守在病房裡的夏庚生默默的退了出去。因為是軍統的人,元清河也承認他們身手過硬,因此由著夏庚生自發的帶上幾個手下護衛石誠的安全,這人對他們之間瞭解頗深,是石誠在軍統中極其信賴的左膀右臂。

那人憔悴了許多,唇邊下巴上長出青青胡茬,明明是個俊朗的年輕男子,眼神裡卻有了一點滄桑的味道。石誠看著他蒼涼的眼,他卻垂下頭避開他探尋的目光,只是嘴唇動了動,在他病床前坐下。

不過是昏迷了幾日的功夫,兩個人之間,竟然變得生分了許多。

元清河眉頭緊鎖,沉默了很久,終究是沒能說出一句話,只是伸出手去,握住了被子底下他的手。來之前,儘管再倉促,他還是仔仔細細的洗了澡,他怕那人會從他滿身的血腥味嗅出什麼來。

可是他張石誠又是何許人也?石誠淡笑著看他,早已從他那雙不會說謊的眼中解讀出了一切。後悔、自責、憤怒,一張百味雜陳的臉,眉毛都糾結到了一塊兒,石誠伸出手去,似要去撫平他緊蹙的眉,末了卻只是撫上他的臉,細細摩挲著他粗糙的胡茬。

“我不是沒死麼,怎麼一副趕著上墳的表情?年紀輕輕的讓人看了豈不笑話?”用了他最討厭的說教口吻,石誠挑釁似的看著他,等著觸發他的壞脾氣。

元清河只是俯下/身去,輕輕伏在他肩頭,長出一口氣。

他不知道要怎樣表達心中的惶恐與哀傷,這些負面情緒在石誠昏迷的這幾天裡幾乎要將他壓垮。

總算把這個愛鑽牛角尖的人給拉了回來,石誠也是如釋重負,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元清河把臉埋在他肩頭,悶悶道:“抓了不少j□j,還在查。”

果然如此!

石誠閉上眼,再睜開時眸中閃過一絲犀利的微光。

之前夏庚生來找他,跟他彙報了這件血案中的幾大疑點,夏庚生不愧是蒐集情報方面的人才,這案子的確是可疑之至,簡直就像有人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故意製造出來的一樣。

“我看這件事不一定是地下黨做的,事情還是要查清楚為妙,不能濫殺無辜。”

元清河抬起頭,眼中換上了一如既往的溫柔,他用手指替他梳理著頭髮,吻了吻他的額頭道:“不管是不是他們做的,剿共都是我的工作,不要再去想這些事,一切有我,你安心養傷。”

石誠定定的看著他,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

在醫院又住了幾天,雖然是一間極為清淨的單人病房,但石誠還是住到忍無可忍,在他的堅持下,元清河終於妥協,放他回家靜養。

元清河成了個大忙人,整日早出晚歸,工作應酬不斷,在家的時間變得短促而可貴,大多數時候,他只是默默的坐在床邊陪著石誠,或是各自讀一份報紙,或是一起吃一頓飯,兩個人話變得很少。

雖然對他是跟以往一樣的溫柔,那是那人身上的的確確在起著什麼微妙的變化。饒是自認為對他了如指掌的石誠,也對他的變化隱隱約約的開始擔心。

元清河成為他的一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