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該啟程了!”她見眼前的男人遲遲不出聲,只一直盯著她瞧,便輕聲提醒了一句。沈嫵的話音剛落,齊鈺便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雙星目瞪圓了,目不轉睛地瞧著她,臉上卻是露出幾分躊躇的神色。男人慢慢地動了動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沈嫵的視線集中在他的薄唇上,耐心地等著他未說完的話語。“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齊鈺不再猶豫,眼神一肅,終於下定了決心,輕啟薄唇卻是唱出了這首《送別》。男人的聲音沙啞而惆悵,歌聲綿長悠遠,一字一句像是對情人的呢喃一般。他的眼眸始終都盯著沈嫵瞧,彷彿此刻他的世界裡只餘沈嫵一人而已。周遭的人全部都屏住了呼吸,在這樣一個站滿了人,卻是死一般寂靜的地方,皇上的歌聲裡透著幾分滄桑和陰鬱。沈嫵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她就這樣抬起頭看著眼前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慢慢地抬起手撫上了他的臉。“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齊鈺輕閉了一下眼瞼,似乎在享受著沈嫵的手指帶給他的溫柔觸感。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的目光裡多了幾分不捨。男人輕緩的歌聲再次傳來,在歌曲的間隙,他輕輕俯下/身,低頭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個溫柔的親吻。沈嫵的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紅了。她的雙手不停地流連在男人的臉上,從額頭劃過j□j的鼻樑,再到薄唇,一絲一毫都不放過。彷彿是重複之前男人在她臉上摩挲的動作,她要將齊鈺的面容謹記心底。“今千里,酒一杯,聲聲喋喋催。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兩人同時開了口,男女聲混合在一起,彼此專注地對望著。沈嫵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曾經一遍遍在馬車上唱的歌,如今皇上已經爛熟於心,在她將要出宮的時刻,男人溫柔而沙啞的歌聲,縈繞在她的耳邊。這是齊鈺對沈嫵唱的歌,其中包含著他的不捨,他的祝願。“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沈嫵的聲音在顫抖,顯然帶著哭腔,她的牙齒在發抖,舌頭有些僵硬,甚至都唱不清歌詞了。這句話皇上並沒有出聲,只是低頭注視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眼眶微微溼潤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陪著他度過了兩年的光陰,此刻就要遠離他去庵堂養胎。他心裡的情緒酸酸的、澀澀的,看起來好好的,但是一觸及到就會有些微痛。沈嫵已經唱不出來了,她的聲音完全是沙啞的,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了。殷切的低泣聲幽幽的響起,甚至在此刻安靜的環境下,還有些回聲。她這樣委屈的哭泣聲,讓不少人都揪著一顆心,難受至極。齊鈺的眼眶猛地酸脹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眼角里擠出來一般。他再次低下頭,雙手捧著沈嫵的臉,輕柔的吻慢慢落下。從額頭到眉頭,順著鼻樑滑下,再印上了她柔軟的紅唇。他的吻始終很輕柔,不帶任何j□j味道,只是單純地安撫她,也安撫著自己。最終他的嘴唇停留在她的眼角和臉頰上,薄唇輕輕吮去了她眼角的淚水,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彷彿在幫她舔/舐傷口一般。沈嫵的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兩個人貼在一起,渾然忘我地親吻著。似乎這次別離,就再也見不到一般。四周的人都被他二人的動作嚇到了,竟是忘記了低下頭去,一直傻愣愣地看著這二人輕柔而細密的親吻著對方。“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皇上的輕吻完畢,也緊接著唱出了最後幾句,展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男人的頭埋在她的脖頸處,雙臂摟著她的後背,卻不敢太過用力,生怕擠到她的肚子。但是透過摟住她後背的雙臂在不停地顫抖,沈嫵還是察覺出皇上的緊張和不捨。兩個人一直擁抱在一起,眾人已經快變成化石了。彷彿擁抱了一個世紀之久,兩人才鬆開了彼此。“阿嫵,一路順風!”齊鈺拉著她的手,臉上的不捨已經全部退去了,恢復了往常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輕聲說了一句,只是略微顫抖的嘴角,還是洩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沈嫵這次離宮,不在他的保護範圍內,無論遇到任何艱難險阻,他都不可能及時到場。即使給沈嫵保駕護航的侍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甚至可以說是高手如雲,但是他這心裡頭總不是滋味。“皇上,保重!”她反握住男人的手掌,輕輕地捏了一下,就要撤回來。齊鈺緊盯著她,卻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妥一般,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停下來。伸手將她的披風帽戴好,帽簷遮住了她的額頭,露出了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眸。皇上慢慢地鬆開了手,沈嫵身後的明心和明音立刻走上前幾步,輕輕攙扶著她轉過身,一步步往宮門外邁去。外頭早已停好了車架和無數隨行的人,廣場上的妃嬪們見到沈嫵走過來,也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