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了招手讓林濤過來,我們倆一起蹲在沙發和牆壁的夾角處,我說:
“你看,這裡的滴落血非常密集,但是這裡怎麼會有滴落血呢?”
林濤看了看大門口處的血泊說:“是啊,這裡離大門口有五米多遠,死者說兇手是進門就捅了他,那這攤血是誰的呢?”
我搖了搖頭,說:“不對,我就說過神志不清楚的時候詢問是沒有用的嘛,我覺得兇手不是進門就捅人,而是在沙發這邊捅人的。”
我和林濤一起沉思了一會兒,我說:“如果是在門口捅了人,為什麼死者受傷後又走回沙發旁邊,然後才跑出現場呼救呢?這不合情理啊。”
林濤點了點頭。
我想了一想,又說:“不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在門口就捅了男的,然後看見女的在臥室門口,就走進去捅女的。這個時候男的受傷了,忍著痛往裡面走,應該是想救女的,走到沙發西側這攤血跡的地方的時候,發現兇手已經捅傷了女的離開了,男的就在這裡站了一會兒恢復體力,然後拼盡全力跑出去呼救。”
林濤說:“你說的這種可能完全可以解釋血跡形態,但是解釋不了痕跡形態。你看,沙發西側的血泊和大門口的血泊之間有隱約的血足跡,是男死者的足跡,足尖是朝大門口的,也就是說男死者是從沙發西側往大門口走。我們並沒有發現從大門口往沙發走的足跡。”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男死者如果從大門口往裡走去救女死者,應該有一定的速度,血跡的滴落不應該是這樣基本垂直的滴落形態。這兩攤血跡之間的滴落血全是垂直大滴,應該是大量出血,人緩慢移動時滴落的。”
林濤說:“但是你說的那種英雄救妻說也不能完全排除,說不定他就是緩慢地移動到沙發西側,又緩慢地移動到大門,然後奔跑出去呼救,恰巧又沒留下血足跡。畢竟男死者生前自己說了是在大門口被捅的,大門口又有血泊,還是符合的呀。”
“是的,這個還需要進一步判斷。”我說。
“判斷這個有意義嗎?”林濤說。
我笑了笑,指了指放在沙發上的一個袋子說:“你看了袋子裡是什麼東西嗎?”
林濤顯然是還沒有看,立即好奇地掀開袋子口,說:“哇,這個小學老師生活不錯啊,喝五糧液。”
我說:“也不一定是待遇好,現在的老師都吃香。獨生子女的家長當然希望老師能照顧自己的孩子,給老師送點兒禮物也正常。”
林濤說:“你不會懷疑是兇手給死者送五糧液吧?”
我說:“如果死者是在沙發這裡被捅的,那麼很有可能是有人來送禮時發生的打鬥,如果是在門口被捅的,這兩瓶五糧液就和案件無關了。”
“我倒是覺得不可能是兇手來送禮。”林濤說,“如果是兇手送禮時發生口角激情殺人的話,男死者生前為什麼一個字都沒提呢?他說的是一個不認識的痞子捅他,他再神志不清,也不會幻想是個痞子捅他吧?至少要說是個家長,或者說是個送禮的吧?”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還是繼續找找別的線索吧。”我回頭對痕檢員說,“現場提取的血跡進行DNA檢驗了嗎?”
許支隊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做了,結果剛出來,我就來向你彙報了。”
我笑了笑,問:“有什麼驚喜的發現嗎?”
許支隊說:“非常遺憾,和我們設想的一樣。樓道里一直延伸到小店附近的滴落血全是男死者的,現場大門口、沙發西側血泊以及兩攤血泊之間的滴落血全是男死者的。沙發東側兩扇臥室門門口的血泊全是女死者的。”
我沉思了一下,說:“你們提取了多少?”
“我們把現場有血的地方分了五個區域,每個區域提取了五份。”
“一共就提了二十五份檢材?”我搖了搖頭,說,“太少了,現場這麼多血,只提二十五份不能全部代表了啊。”
許支隊說:“秦法醫,你不是指望我們能在現場提到犯罪嫌疑人的DNA吧?現場這麼多血,兇手動作狠辣,現場停留時間很短,即使他受傷了,留下一滴兩滴血,在這麼多血跡中找到犯罪分子的血,豈不是大海撈針?更何況,兇手有沒有受傷我們還不知道呢,這個機率也非常小啊。”
我沒再爭辯,就現在掌握的情況,的確還無法做出對案件有幫助的推斷。
我憑空指責別人現場檢材提取少了,許支隊當然會不服氣。看來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全看下面的屍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