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汗出如漿。
“下去。”冰冷而魅惑的聲音在背後緩緩響起。
窗後的阿霞驚道:“子都?怎麼了?”
她如今肉眼凡胎,看不見真神。扶蒼長袖一揮,她目中光彩漸漸暗下去,合上窗戶轉身便乖乖進屋睡覺。
子都狠狠摔在地上,化作一團陰影便要逃竄,只見面前寒光一閃,“鏗”一聲,純鈞劍筆直地插入面前的土地中,他立時僵在原地。
“起來。”扶蒼按住純鈞的劍柄,冷冷吩咐。
陰影瑟縮著凝聚成方才的俊俏男子,伏跪在地:“上神饒命!上神饒命!我不該佔據玄女廟!”
扶蒼道:“我問你,這凡人女子是誰?”
子都顫聲道:“她是這城中一位員外的大小姐,今年十四歲,我與她一見鍾情,我並沒打算吃她!請上神明鑑!”
“說謊。”扶蒼將純鈞輕輕抵在他後頸,“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天之寶劍的威勢壓迫得他面如死灰,終於徹底癱軟下去,喃喃道:“我、我說實話!我是附近山裡一隻藤妖,山裡的槐老大告訴我,這小姐是下界了卻因緣的赤帝小公主,若能與她雙修陰陽,修為必然有極大進益。槐老大如今正是修行緊要處,出不得山,便許我好處,叫我偷偷將小姐帶進山裡。正好半個月前離恨海墜落,糾察靈官們許久沒來,我、我就在她面前現了形,誰知她竟戀上了我,我、我便想著自己先撈一杯羹……我……我還沒成事!我再也不敢了!”
還真是延霞!
凡間時間流逝快,神界一天不到,下界已是半個月,延霞下界不到一年,如今已長到十四歲。
玄乙嫌棄地打量面前抖如篩糠的小妖:“她會戀上你?”
再怎麼說延霞也是赤帝的小公主,在上界時金尊玉貴,來往都是身份高貴的神族,下界做凡人也不至於跟這淺薄小妖勾勾搭搭罷?
子都簡直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剖白心跡:“是真的!我、我怎敢說謊!我也不知她為何就戀上我,說覺得我面善,上回還送了一粒額前寶珠給我……”
玄乙靜靜看著他與少夷有兩三分相似的模樣,心中恍然。
怪不得……卻也想不到。想不到她下界做凡人,竟還是會再一次戀上相似的那個人。
扶蒼道:“你懷中那充滿魔煞之氣的東西,就是槐妖許你的好處?他從何處得來?”
子都目光閃爍,支吾了半晌,忽然低聲道:“上神,我說了,你還殺我嗎?”
扶蒼緩緩道:“我不會妄開殺戒。”
子都面上掠過一絲陰鬱,伏在地上劇烈顫抖,一面道:“這是三百年前從神界掉下來的東西,槐老大說是被濁氣浸染的神界土地,他時常取些碎片給我們,託我們替他跑腿辦事……上神,我這便把寶貝給你!別殺我!”
他從懷中取出那枚充斥了魔煞之氣的石頭,作勢要送上,扶蒼忽生一股不祥的預感,當即指尖一彈,純鈞劃了道漂亮的弧線,一劍便將子都的雙手齊腕切斷,落在地上的左手已是一片漆黑——方才他趁著說話竟吸食了許多魔煞之氣。
子都痛得慘叫一聲,一口咬住自己斷裂的雙手,化作一團陰影潛入地下,奔逃而去。
扶蒼並不去追,只用劍撥了撥掉在地上的那塊漆黑石頭,庭院中清氣盈盈,石上所剩不多的魔煞之氣與之碰撞,發出細微卻尖銳的嘯聲。
“吵死了。”玄乙被這噪音震得耳朵疼,從他袖子中跳出來,“你怎麼不去追?”
扶蒼搖了搖頭:“此地沒有糾察靈官看護,不可離開。”
覬覦延霞的不止一個妖,下凡神女每日有糾察靈官看護,叫他們不敢妄動,如今離恨海墜落,神界一片混亂,糾察靈官遲遲不來,他們一走,延霞必然要被挾持。
玄乙用尾巴支撐著,繞著那塊石頭蹦了一圈,這玩意叫得她腦仁疼,她便道:“你把頭轉過去。”
扶蒼的眉頭又皺起來了:“做什麼?”
“這東西太吵了,我要叫它安靜下來。你轉過去不許看。”
扶蒼瞥了她一眼,緩緩背過身,竟然真的就不看,只聽“噗”一聲,沒一會兒,刺耳的尖嘯聲忽然停了。
玄乙把石頭用燭陰白雪裹得結結實實,好像一粒大雪球,剛放手裡顛兩下,一扭頭,卻見扶蒼不知什麼時候轉過來,定定望著自己。
壞了,叫他看到人身,他必然來削頭髮!
她就地一滾,噗一下變回泥鰍,冷不防他出手如電,一把就將她捉住,往掌心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