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地擺了下頭,又換了隻手搭上兩指……
這次的平安脈足足號了一刻多鐘,他終於收回了手指,這才顧及得上稍稍為自己搽了把汗。
看他眼色似高興又帶著點不相信……接著不相信的人變成了我,見他挑起衣襟長跪在地:“恭喜娘娘,懷了龍脈。”
天……我後知後覺地下意識撫上這平平的腰腹,難怪近日聞著肉腥就反胃;難怪身子老是軟綿綿似中斷冬眠的熊怎麼著也沒有精神……可是明明好幾個太醫會診過因為生喜兒前我用過大熱安胎藥,導致陰陽不合,奎水不正。幾位太醫都說過我已經極難受孕,讓已經習慣開平安方在後宮中磨練成精,生怕擔丁點兒干係的太醫卓定地說難受孕不就是等於公開的宣佈我不孕了嘛……記得當時燁兒還很是惱火一陣。也記得當時在場的也有他孫敬!難怪他一邊恭喜又一邊下跪道罪,
“大人起來罷,那日是太醫院會診得出的結論,非你一人,再說這是喜事,你並無過失。”
他顫悠悠地站起身來,恐怕此刻還繃紅臉,可惜那臉面板黝黑我看不到他的羞澀只能想象……似想一個被大夫宣佈絕症的人,此刻又在他活蹦亂跳起來,實在是對自己醫術的一個巨大嘲諷。
“娘娘最近是否四肢不溫,倦怠懶言,不思飲食……”望、聞、問、切,職業的習慣開始問著孕婦常見的反應,眼睛卻不瞧我,看象別處,是否在掩飾他剛剛的窘態……
“恩……大人怎麼知道我腹中胎兒幾月了嗎?你又怎知這次是龍脈?”
“剛足二月。下官可斷定娘娘所懷定是阿哥。”
似想現代醫學拍B超也僅僅在三月以後(或者更大點?)的胎兒能辨別是男是女,我這才兩月的身子他怎麼就如此卓定是龍脈……但看他鎮定的摸樣又象是成竹在胸。
見我懷疑的眼光瞅著他,他好象大窘,言道:“下官祖上精通歧黃之術,猶擅於這婦人安保之法,自小學自祖傳,月餘胎兒已可辨別娘娘已有兩月身子,定是龍脈萬不會錯的。”
看他微急的摸樣我不禁打趣:“不會再盯著我喝那平安藥了罷。”我瞥了眼他帶進來的那個可疑的木箱子。
他微一楞,象是想起皇帝陛下臨走的囑咐,笑道:“下官即可下去開方煎藥,等娘娘膳後來奉旨侍藥。”見我緊著眉頭,後怕的樣子他輕眨下眼加了句:“此藥方名無憂,是由當歸、川芎、白芍、黃耆、川貝母、等加蜂蜜混合而成,可以做成蜜丸,味甜,吞嚥而下。”
哈……今日真是我的吉祥日啊,黑臉的包公居然也變體恤人的聖母啦……看在苦藥變蜜糖的份上我叫萬安厚賞了他。
我……居然又做了母親……獨自坐著傻笑了半晌,走到案前,暈開墨,提起筆,準備給孩子們的爹親寫點什麼……他知道後的反映是……樂不思蜀……抑或歸心似箭……
心……還沒有給自己答案……腦海裡卻出現他披著披風穿著戎裝馬上賓士疾飛的摸樣……向著北方……家的方向。
甲寅
康熙十三年
這一年似乎沒有四季的分替,入春後脫下了厚重棉襖穿上夾衣就接連著烈日如焰;似乎將白雲都融化了;整個天空呈現一種純瑩的深藍。
可好天氣不意味著好兆頭。
在孫太醫給我號出龍脈以後的第三天,皇帝陛下就提前結束了南苑之行,帶著一小隊親兵走在撥營回宮大軍的最前面。猶帶著初冬寒意的風霜,那人還未扯掉披風,一進宮門就如同對待喜兒的方式把我緊緊抱住旋了一圈。
“想你……”他埋進我脖子後面深深地吸著氣,一向清潤的聲音略帶沙啞……相別大半月都沒有人仔細照顧他麼。轉頭間,輕輕拉落一片斜插在他髮絲上還帶著原野氣息的嫩綠。
瓦藍的天空下仰著頭看他,陪他,十餘年了……從稚嫩的娃娃皇帝到那個稻光養晦耐心等待數年才除掉鰲拜初掌大權的青年,再到如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雍容萬乘之尊,十幾年的政治歷練讓他看起來成熟中帶著睿智,儒雅中透著陽剛。
“這個孩子來得極為不易,你放心,我自有安排……我們的阿哥不是榮親王,因為有我……”
從來不懷疑這個換十個朝代也會是個明君的皇帝所說的話絕對不是一時激情的寬慰,榮親王……這個出生沒多久就夭折的前朝順治皇帝寵妃董鄂氏的“第一子”,如果不夭折興許就是個皇帝……燁兒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寶寶會立嗣?一時腦中升起眩暈……明明歷史上那被廢了立立了廢雖倒黴卻傾注了康熙後半世精力的太子是皇后所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