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原來是這樣疼……疼得讓人沒辦法呼吸,疼得
讓人沒辦法思考。
她揪著自己的衣襟,把頭抵在冰冷的柱子上。
這樣疼……從五臟六腑裡透出來,疼得讓人絕望。
“無憂,二皇子想見你!”李氏的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不見!”無憂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別讓他進來!,”
見不見他,還有意義嗎?母親已經不在了,那個荒謬的交易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無憂不想見人。她只想一個人待著,靜靜地待著,她要好好的尋找,母親留下來的足跡,好好地,不要遺忘。
“你怪本宮?”聲音無悲無喜,似乎根本也不指望無憂回答。
二皇子靜靜地看著無憂。不過兩天沒見,她的大眼睛已經深深地凹進去,嘴唇上起了碎皮。整個人就像彩漆刻落的木偶,顯得木訥而黯淡無光。絲毫沒有生命的跡象,
無憂並不說話,也不曾轉身看他,現在的無憂恨皇家的人,恨皇權的專制。若不是那宮貴妃的懿旨,母親不會拖著病痛的身子進皇宮,若不是皇權壓人,母親不會這麼快耗盡心神死去,她不想見這些皇室的人。一個也不想見。
她是在怪他,她知道她不該怪他,但她還是怪了。
“本宮求了太后。”他的聲音很低沉,語氣還有了一份急切,無憂心中冷冷一笑,卻還是不說話。
只是眉眼的冷色。讓二皇子的心如澆了水一般。冰凍起來。
夕陽光是淺色的金光,彷彿給投射到的地方鍍上一層金,卻沒有華麗。只有冰冷,他覺得好冷,在聽到無憂母親去了的那一刻,整個人就如同掉進冰窖中一般,從裡到外皆是冰冷的麻木,那地面上的金色裡卻浮起灰來。萬千點浮塵,渺小卻不卑微,如同站在浮塵中的那個小女子,彷彿是萬千簇鋒芒銳利的針尖,看似無害,卻痛的讓他窒息,密密實實的往心上扎去,避無可避,躲亦無躲,不容喘息,不容拒絕,垂死掙扎也不過如此……他緊緊攥著拳,她的聲音彷彿又迴盪在耳畔:不見。別讓他進來。
她是不是已經打算收回他的那份機會了,他是不是註定再次淪為上天的乞兒。每一次,都是如此,她招惹了他,然後轉身離去,再也肯回頭,很隨意的將他遺忘,只有他像一個傻瓜,怎麼也不願意輕易的遺忘,停在某一個角落,始終不肯離開。
他求了太后?真的還有意義嗎?
求沒求太后,已經無關緊要了,母親已經不再了,他和她之間也就沒有交易的必要了。這樣的一個人終是會被她遺忘,或許會把她遺忘,他們之間不需要誰和誰解釋。她也不需要去了解他的解釋。
無憂看著他那張英俊的面孔,眼神似乎已經穿透他的身體,只看到他嘴唇一開一合,至於他說了什麼,她根本就沒聽他在說什麼,她全部的心神,所有的力氣都被母親帶走,他與她將會繼續恢復到陌生人的地步。
母親在去的時候將無慮,無悔交到自己的手中,她不會辜負母親,而她也有很多是事要做,她沒有時間和這位偉大的皇子殿下糾纏下去。
無憂也不覺得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所以她難得任性了一次,她站起身,轉身準備離開。
她沒有心思再去應酬誰,她好累,不單是身體上的累,她的心更累。
落日的餘暉照在她的身上,削瘦單薄得令人心裡泛起痛楚.亦如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幾乎是夢魘一樣,他伸出手去,無憂卻本能的微微往後一縮。心裡的痛楚瞬時如烈火烹油一般,轟一聲瀰漫四濺,摧枯拉朽,燃起殘存的最後理智:“三弟向父皇奏請要納你為側妃,而皇后娘娘亦求了父皇要將你指給七弟,本宮亦奏請父皇要納你為正妃。”
“為什麼?”無憂渾身發抖,這些人是將她放在火上烤。他們是,要她的命呀!
雖說一時半刻她有孝在身,不用成親,可他們三人同求,將會將她推到風尖浪口,再也不得安身。
他瞧著她,她臉色蒼白,身子單薄。孱弱無力的像一株小草。可是這草早已就已經長在心裡。是可怕的荒蕪,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原來有些事,女人總是比男人健忘。
二皇子壓抑著脾氣,怕自己又說出傷人的話來。但是無憂卻只是緘默。
他無聲的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卻絲毫也不覺得疼痛,因為她的無心。
她就在他面前,伸手可及,可是卻又距他這樣遠……彷彿中間橫埂著不可逾越的天塹——他是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