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耳熟得很,哪怕是真的死掉了,也不會忘記,那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小笨蛋澤吾。
不能死,怎麼也不能死,必須撐著一口氣,若是自己死了,澤吾怎麼辦。
他會給自己殉葬的,其實從某種方面上想,生死在一起倒是好事。
當初自己也是這麼想過的,要是自己哪天死了,就讓他陪自己一起死,畢竟把他那麼純良的傢伙放到濁世,自己是無法放心的,他會被人欺負死的,可事情當真發生到眼前時,又心疼起來,心疼他死時……會痛。
還有鬱兒,那麼小的孩子,要是沒有親生父母在身邊,以後的日子怎麼活,也許會被送回白母那裡,那還不如送到白霧那裡呢,可白霧家裡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以後白霧自己也是會再生的,鬱兒難免會委屈……
這一世的牽掛太多了,與上一世只有兒子小白一個相比,確實多了太多。
自己上一世可以有勇氣從樓上跳下,也確是因為了無牽掛了,自己又確是做了錯事,以死謝罪……可如今……
所以,不能死,怎麼也要挺下來的,哪怕是殘廢了,但只要自己有這一□氣在,只要自己是睜著眼的,斷不會有人動他們父子分毫的。
只當插曲
人之將死時,想的東西往往是最真實的,也是最無法割捨和放下的。
白霄上一世真從樓上跳下去的時候,決絕,再也沒有半分的牽絆,迎著呼呼的風聲,眼睛是閉上的,想的只是死後的輕鬆。
但這一世裡,死……卻成了禁字,可以忍受各種折磨苦痛,卻獨獨不能去死。即使是死,也是要死在澤吾後面的,絕不能讓那個柔弱的男人一個人面對……
這是一種信念,有堅固信念的靈魂往往可以支撐得長久的,甚至在別人眼裡是死劫的坎兒,雖然過程是辛苦的,但最後……總算是勉強地睜開了眼睛。
“澤吾……”
意識其實並沒有完全的清醒,只是想叫這個名字,因為只有在叫這個名字的時候,才覺得活著是有動力可支援的。
“霄……”
低低飲泣的悲聲,明明是怯怯的,帶著試探意味的,怎麼聽起來會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呢,自己的澤吾……終還是受了傷害,疼到骨子裡了。
“澤吾……”
白霄覺得自己嗓子難受,整個胸腔內裡好像被火焚著一般,除了拼命忍著叫出的“澤吾”兩字,其它的字再也說不出來了。
眼睛睜開了是睜開了,視線卻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真的是殘廢了嗎?盲了嗎……無所謂了,只要自己還可以呼吸,自己就可以給小笨蛋撐把擋風遮雨的傘……
這麼想著,白霄竟笑了,嘴角動著,不自覺地向上翹去,笑意漸濃時,卻聽到對面的哭聲,還伴著喊叫,“醫生,醫生,我……我妻主醒了……她醒了……”
難道是自己出事把小笨蛋刺激到了嗎?這聲音怎麼聽起來……好似瘋癲一般……就像那次自己帶他去醫院,他聽到醫生說他有病時他吶喊出的淒厲,不過,又好像有些不同,這次是帶著驚喜的……
如此地想著,心頭漸漸地甜起來。
自己活著果然是有意義的,自己是被需要的,自己是可以給這個男人帶來幸福的,僅憑這男人剛剛喊出的那一聲,自己付出一生,才夠,——決不能中途就死,否則,就是作孽啊!
隨後的一個小時,各種凌亂的腳步跑進跑出。只有影子在晃,看不清個具體模樣,白霄乾脆閉上眼睛。
醫生護士的急救也讓白霄覺得有些心煩,先是不知名字的各種儀器在自己身體上走過來走過去,弄得自己這破爛身體很不舒服,皺眉撇嘴以作抗議,好像沒有人看到,根本沒有人理會。
澤吾呢,這個笨男人跑哪裡去了,小傻瓜雖說在某些事情上笨到極點,但只要是關於自己的,他一向是聰明的,比如可以遠遠地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好像長了狗耳朵一樣……
接著,在各種儀器的騷擾過後,醫生一個接著一個的尋問才真正地討厭,自己嗓子幹得要爆了,身體火燒一樣,哪還能有口水答對這群醫生的無聊問題,剛想發火,怒喊讓她們全滾開,卻扯不開嗓子。
“醫……醫生……我妻主……我妻主醒了……總是……總是要先喝口水的……”
聲音雖是怯怯的,但透著堅定。
白霄聽到後,又忍不住地想笑了,還真是笨蛋啊,原來他剛才不在,是出去給自己拿溫水……
“澤吾,讓她們……讓她們……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