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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唱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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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漁避開他不見。

一連好幾天。

向七煦也忙,這天下午稍得閒,他坐在某間辦公室內的轉椅上走神,桌上一角攤開一張李克勤的舊海報——他隨手撈過來打草稿的——因為心亂,平時可心算千萬元數字的生意,今日手邊又碰巧沒有計算器,竟然要在草稿紙上算。

這讓他想起那個算術極強的女孩。

在賭桌上,可輕鬆心算所有紙牌機率的女孩。

聰明,有意思,但令人傷腦筋。

好友阿川過來談生意的事,見他這副魂不守舍模樣,趁其不注意奪過海報,才見那背面胡亂寫著一行字——“但我的心每分每刻”。

不完整。翻來翻去,沒別的字了。嘁,阿川認得這句歌詞,想不到賭神這麼矯情,大男人閒得沒事抄三年前一首流行情歌的詞。

向七煦把煩人的朋友趕走,開始撥一個電話。

阿漁這回竟接了。

他本來等她氣消,以為等到,結果一開口便知白等——

“有話直說,在忙。”

他起身,不覺清一下嗓子,走到落地窗邊,電話線牽得好長。他把玩著一張黑桃a紙牌放鬆心情——“關於成橙……”

阿漁冷淡一笑,話語犀利,聲音卻是柔柔的:“別誤會,向生,其實我沒有去查過人。只不過,我是女人,天生聽得懂女人的歌聲。不是你說的嗎?賭桌上的人都懂一點心理學。”

“你又沒有情史,哪裡懂……”

這莫名激怒她:“你才沒情史!”

電話掛了。

隨著財富的漸漸收攏,越來越多的商圈人士來拜訪阿漁,但別墅的夜晚越來越冷清。有時半夜醒來,她以為自己睡在一座孤島上。

才剛開始,她就已經厭惡這樣的日子——整日與金錢打交道。這個年紀,分明該遊離在無憂的校園,為樹枝上一串藍楹花所驚豔的。

繼上次通話又多日不見。

確實兩人近期都比較忙,但……上次她潑水是否真的太過分?當著外人面給他臉色,賭神哪裡經得起丟面呀。

潑他冷水、掛他電話,阿漁越回想越確定他生氣了。她猜測,他現在每晚去找絕色女星,猜測他判定她不可理喻,猜測他不再來見她。

她縮在被窩裡,捏著一塊做工精緻的純金硬幣,又煩又氣。

早知就不要跟這種人糾纏的,現在閉眼便想起那張臉……

海潮在夜裡還唰唰吵她,彷彿笑她果真是十八九歲少女,即使有再與眾不同的人生,也仍是情竇初開深陷泥潭。

笑她為一人睡不著的夜晚,這輩子一定不只幾次。

乾爹遺留的唱片機被搬進這間臥房,放一張妻子收藏的舊唱片,播著英文老歌《i''veneverbeentome》:

itookthesweetlife

我選擇了風光的生活

ineverknew

我從沒想到過

i''dbebitterfromthesweet

生活會變得苦澀

i''vespentlewhoring

我用我的一生想弄明白

thatcoststoomuchtobefree

那生活要付出多大的自由的代價

將來某一天,這世界會失去唱片機這般美好的東西嗎?

因落地窗未關緊,夜晚伴海潮聲入眠,阿漁又沒睡好,做了噩夢。

她夢見,賭桌上有個陌生人與她對賭,但夢境模糊,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只知那環境是一個建在懸崖邊上的賭場,好像聖托里尼的酒店。對方扔出鉅額籌碼,要跟她allin(全押)。而她不信那人拿出的是真賭金,一直拒絕參與賭局。

然後那個人怒了,為證明給她看,當即抱著所有賭金推開窗,就跳進一億英尺深的大海里去了。

——神經啊!

阿漁驚醒。

她對自己的想象力感到無奈,竟做這種喜劇片一樣的夢。

半夜她起床,拖著遊魂腳步,去幹爹生前住的三樓一間臥房看了看,發半小時呆。

這棟房子,當年為乾爹的第二任妻子修築,誰知妻子無緣住進來便逝世,因此修好即空置多年。去年,乾爹說是為養病來這邊休養,其實也只住過幾次,未曾留下生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