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我的事?此刻憑你一把未出鞘的劍也想阻得了我?
我身子略側,回手便去抓他長劍,哪知那劍來勢奇快,我雖抓住了劍身,去勢卻毫不停留,我心知不妙,已然不及躲避,只覺心口一涼,那長劍穿胸而過,無聲無息,將我刺了個透心涼。
而那把劍貫穿了我身體之後去勢非但不緩,反而更加疾逾流星,後發而至,追上了即將刺入瘦子後心的鋼刀。
鋼刀不但被撞偏了準頭,而且瞬間斷為兩截,卻沒發出任何金屬相撞的聲音,只聽見極輕極輕的“嗤”地一聲,那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長劍削斷一把純精鋼刀竟如吹毛斷髮。
更奇異的是,長劍削斷了鋼刀後,竟然自行回撤,飛回了書生手中。
我看得目瞪口呆,竟忘了傷口疼痛。
這絕不是一把普通長劍,這個書生也絕對不是個尋常書生。
瘦子見我被書生一劍貫穿,登時喜出望外,立即掉頭奔回。同時那胖子也從後面追了上來,歡呼道:“妖怪,你也有今天!”邊說邊拔出了匕首。
不用想,定是那該死的書生給他解了穴道。
形勢登時逆轉,胖子我已然對付不了,一旁還有個陰險的瘦子,這還不算,這兩個惡賊背後,還有個是非不分,卻又本領高強的臭書生給他們撐腰。
我心知今日已然無幸,只得將全身真力盡數聚於左掌,凝勢待發,只待那胖子走近,跟他拼個同歸於盡。
不想那書生卻於此時自後趕到,攔住了胖子,還是平心靜氣地道了句:“二位又何必趕盡殺絕?”
又,這次他加了個又,上一刻是對我說,這次是對胖子說。
我忽然有點哭笑不得,哪裡來的這麼個不靠譜的傢伙,本事大得出奇,腦子卻不好使?
你以為你在做和事佬,點化我們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不知道自己救的是兩個窮兇極惡,不擇手段的惡棍?他們會肯聽你的?
果然,那瘦子不以為然道:“大俠有所不知,這妖怪兇狠得緊,平日裡搶男霸女無惡不作,還吃了不少小孩,眾鄉親被它欺侮得狠了,今日好容易有這樣的機會,你若饒了它,待它養好了傷,那可後患無窮。”
我一聽之下,氣炸了胸膛,卻不能出聲為自己辯解。
只因我立下過重誓,除了那個人,不得在任何人面前開口說話,否則立時元神俱毀,魂消魄散。
這瘦子正是欺我口不能言,便向那書生胡說八道,顛倒黑白,反正我是個啞巴,全由他一張口胡說了。
我狂怒之下深吸一口氣,竟強撐著地站了起來,真氣流轉至傷口處頓時受阻,彷彿有什麼東西正流瀉而出。
胖子舉著匕首獰笑著逼近,一對上我的臉,登時浮現懼意,猶豫道:“這,這妖怪的血竟然是綠的?會……會不會有毒?”
我知道自己平日在旁人眼裡就是個青面獠牙的怪物,眼下重傷垂死,表情想必更加猙獰可怖,可是低頭檢視自己傷口,只見一團碧綠的光芒縈繞周圍,卻不見什麼綠色的血。
那胖子不敢再來補刀,卻向瘦子使個眼色。瘦子眼珠一轉,立生借刀殺人之計,對那書生道:“大俠,我兄弟本領低微,還是你來吧,今日結果了這妖怪,為民除害,功德無量!”
……今日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葬送兩個惡棍加一個混人手中了。
那書生若再度出手,我必然無幸,連同歸於盡的機會都沒有。我閉上了眼,心中百般不甘。
要不要開口為自己辯解,我不是妖怪?
算了,即便我不是妖怪又怎樣?那胖瘦二賊名為誅妖,實則尋寶,才不管我是不是妖怪。
至於那腦子不好被人當槍使的蠢笨書生,以他的智商和瘦子的口才,我覺得能說服他相信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算了,懶得跟這三個人廢話,沒得讓他們以為我是害怕求饒。我索性絕了反抗的念頭,閉目待死。
誰知等了好一會,那書生也沒上來動手,卻聽他淡淡地道:“已經傷得它如此之重,何必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趕盡殺絕,我都聽煩了!這死書生就不能換句別的?好歹是個讀書人,怎麼言辭如此匱乏,連我這種隱居深山的妖怪都不如!
瘦子急道:“大俠,對這妖怪也用講仁慈之心?”
書生意味深長地一笑:“是嗎?你們倆也不是好人,是不是對二位也不用動仁慈之心?”笑容中,眼裡有寒芒一閃即逝。
瘦子不由打了個突,臉色轉白,很識相地拉起胖子,倉皇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