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部分

空山翠墜芳洲。歸時不省花間醉,綺陌香車似水流。”又乾寧二年(895)進士翁承贊《擢探花使二首》其一雲:“洪崖差遣探花使,檢點芳叢飲數杯。深紫濃香三百朵,明朝為我一時開。”其二雲:“探花時節日偏長,恬淡春風稱意忙。每到黃昏醉歸去,紵衣惹得牡丹香。”這些詩都很好地反映了當年探花宴的狂歡情景。

皇帝、朝廷如此,自然是上行下效,士宦之家及民間賞花活動亦常舉宴設席。

北宋時,西京洛陽牡丹極盛,聲名振天下,花開時節,洛陽太守作萬花會,宴集之所,以花為屏帳,至於樑棟柱栱,皆以水竹筒貯水插花釘掛,舉目所見都是花。到了北宋後期,揚州的芍藥花也大紅大紫,當地人認為並不遜於牡丹。時蔡京任揚州知府,也仿效洛陽,作萬花會,用花千萬朵,以後年年如此,奢華靡費,勞命傷財。哲宗元祐七年(1092),蘇東坡知揚州,正遇芍藥花時,屬官彙報舊例,東坡知道此會已成一大民害,立即罷之,州人都歡欣鼓舞,感激東坡做了一件順應民心的決定。(見宋·蘇軾《東坡志林》卷五,張邦基《墨莊漫錄》卷九)

自然,花會不能一概而論說不好,小型的如家宴式的,或在公共場所招集一些同道,品鑑花草,或民間自發地形成一些觀光花會,其樂也融融,更無責備之由。即以東坡為例,他官運偃蹇,曾貶謫海南。他本以為菊花開時即重陽,沒料到他在那裡親手種下的菊花到了仲冬方才開放,這當然是嶺南氣候炎熱的緣故。於是他只得捱到十一月十五日置酒宴客,補作“重九會”。重九會,嘗菊之宴也。 。 想看書來

六、尋芳不覺醉流霞—一唐·李商隱(3)

再如《誠齋雜記》提到的雅韻欲流的“飛英會”。書中說,範蜀公居許下,造一大堂,題額為“長嘯”,高廣可容納十個客人。堂前有荼蘼花,春季花繁,宴客其下,互相約定說,如果有飛花墜落在某人酒杯中,此人必須罰飲一杯。正當大家笑語喧譁之際,一陣微風拂來,花瓣紛紛落下,滿座杯中都飛入了酴釄,結果人人受罰。事後人稱此會為“飛英會”。

宴飲最好有時花助興,反過來,時花也需宴飲捧場,這是古代長期風行的觀點。上面這許多故事,我們可以說已領教過了。花與酒之間,把它們互相依託的關係看得極重且明確說出來的人,宋人陳堯佐大約是主要的一個。陳堯佐,字希元,世稱穎川先生,北宋進土,景祐年間曾任宰相。他退居鄭圃時,有一年春天,任西京知府的張士遜熟悉他的嗜好,派人給他送去姚黃魏紫等牡丹名品及美酒。他作詩答謝說:“有花無酒頭慵舉,有酒無花眼惓開。正向西園念蕭索,洛陽花酒一時來。”(見宋·孔平仲《談苑》、宋·李獻民《雲齋廣錄》。二書文簡而稍異,這裡互補綜合用之)賞花而無酒飲,腦袋會昏昏抬不起來,飲酒而無花賞,眼皮會打架張不大開,這種誇張的說法,直讓人發噱,不過確實道出了當時世人生活的一種情趣。

古人將對花飲酒、以酒賞花稱為“酒賞”。詩文之中也多有佳句:

惜花邀客賞,勸酒促歌聲。(唐·張籍《同綿州胡郎中清明日對雨西亭宴》)

尋芳不覺醉流霞,倚樹沉眠日已斜。(唐·李商隱《花下醉》)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裡朱顏瘦。(五代南唐·馮延巳《蝶戀花》)

我欲四時攜酒去,莫教一日不花開。(宋·歐陽修《謝判官幽谷種花》)

我來提壺飲花下,閒愁如雪皆消融。(清·陳履平《花下獨酌》)

自宋代以後,酒賞方式有些人並不嘉許,且頗有微詞。明人袁宏道言辭尤為激烈,他說;“茗賞者,上也;談賞者,次也;酒賞者,下也。若夫內酒越茶及一切庸穢凡俗之語,此花神之深惡痛斥者,寧閉口枯坐,勿遭花惱可也。”認為賞花要有時有地,不得其時,而漫然招來賓客,皆為唐突,並強調:“若不論風日,不擇住地,神氣散緩,了不相屬,此與妓舍酒館中花何異哉!”(《瓶史·清賞》)所說的茗賞,就是一邊沏茶啜飲,一邊品賞時花;談賞,就是聚集賓朋,揮麈清談,海闊天空,倘談賞只是招來汙言穢語,寧肯枯坐,少讓花惱。至於酒賞,被他看作是最下檔的方式,這也許與酒後神志不清、杯盤狼藉,與賞花雅事殊不協調有關。

撰有《鳳仙譜》的清代錢塘人趙學敏對如何賞花,更有一套理論:“凡賞花宜擇人:勿以俗士;勿以喧客;勿以駔儈;勿以猾胥;勿以高陽酒徒使酒罵座;勿以紈持子弟鹵莽傷枝;勿以勢宦,輿從繽紛,最為可厭;勿以村婦,採摘無狀,尤難提防。宜接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