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楊兩家婚事已定,各位受人所託,來當個見證人的事情也算有了著落,府中事務繁多,就不強留各位了。”
這般冷言冷語,分明已是怒極,竟是連個面子上的情分都不想給了。
眾人一時訕訕。再瞧那一箱箱搬進去的奩籠,又豔羨不已——
都說楊家家財萬貫,怕是加到一塊兒也比不上沈家送來的這些聘禮。
二老太太更是又失落又不忿。
雖然費盡心力之下,安州楊家終是落到了二房手裡。連帶的兩個兒子一個身為清貴京官,一個執掌鳴湖書院,可近年來,書院卻頗有些江河日下之勢,聽長子的意思,若非有老底撐著,便是招生也有些困難了。至於次子這個京官,也就是聽著好聽,手底下過的油水卻少之又少。
不說和別家比,就是和自己站的大房這裡的府邸,就差了不是一點兩點。
以致瞧著沈府送來的這些金燦燦的好東西,被閃花了眼之下,更是止不住的豔羨不已——
要知道,這些原本都是應該送到自己府裡去的。
耳聽得顧氏那般冷言冷語,登時再也忍不得,臉一沉,怒聲道:
“侄媳婦這是什麼話!咱們安州楊家世代詩書,最講究的可不就是禮義廉恥?如何能這般小家子氣,要把上門的客人往外面攆?”
終是忍不住,指著那些正往裡面抬的箱籠道:
“怪道要這麼多聘禮,也就沈家那般仁善人家,願意慣著你們……”
“那是。我楊家姐姐的品行容貌,便是再比多這幾倍的聘禮來求娶我楊家姐姐也是不夠的。可不比某些眼皮子淺的人家,這麼點兒東西就晃花了眼,瞧瞧瞧瞧,吃相真難看,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偏是能看不能吃……”
不待顧氏開口,雷輕語已是笑嘻嘻的道。
被人一語道破心思,二老太太又羞又氣,只方才,已知道對方錦衣衛指揮使小姐的身份之下,實在不好跟對顧氏母女一般頤指氣使,惱火之下,竟是直接掉頭衝顧氏開了火:
“枉道是書香門第,都請的什麼客人——”
卻被希和打斷:
“二老太太這話過了。咱們兩家業已分族,二老太太想要訓誡兒孫,自可回你們家,跑到別人家裡大耍威風,未免有些於理不合。至於說輕語妹妹和雷夫人,卻是我楊家正式下帖子請來的,倒是你們諸位,”
口中說著,視線在二老太太並其他客人身上一一掃過,眼神中的譏誚顯露無疑:
“如此不請自來,倒真是,不速之客呢。若然這就是二老太太所謂的名門風采,倒也真是領教了。”
包括二老太太在內,所有人臉俱是一僵。
“楊希和!”瞧見祖母受辱,楊希茹頓時忍不得,一下揚高了聲音,“有你這麼和長輩、客人說話的嗎!”
口中說著,又拿出長姐的派頭: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畢竟,叔父處境困窘,便是沈公子也身陷囹圄,說不得……”
話音未落,外面就有喧鬧聲傳來:
“朝廷派人來了!”
“說是一群大內侍衛……”
作為朝中大臣,有侍衛登門也不是什麼大事,偏是楊家這些日子正處在漩渦之中,早已由人人豔羨的寵臣淪落為隨時會被皇上趕走甚而丟進大牢的棄臣,外面院子裡又多有名為賀喜其實繫心懷不軌的各家親隨,傳來傳去,竟變成了皇上親派人捧著聖旨前來抄家鎖拿人犯。
如果說之前這些人還是幸災樂禍居多,尷尬亦有之,眼下剩下的則全是惶恐了——
不就是接了沈家的重禮,來楊家逼婚的嗎,要是被皇上誤會為和楊家是一黨的那可就麻煩了!
一時也顧不得楊家母女方才出言不遜了,紛紛轉身就往外面疾走——
趕在大內侍衛到來前離開才好。
二老太太幾人則是更甚——別人還好,她們家老太太可是口口聲聲拿著宗族的輩分壓制顧氏母女啊。真是要牽連的話,說不得她們幾個可是首當其衝!
不妨剛行到外間,迎面正撞上六位服飾鮮明、錦衣華彩的年輕人。大內侍衛代表的是皇家臉面,不獨出身一流,便是長相也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和被簇擁在中間的哪位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侍衛比起來,其他人明顯又遜了一籌。
不獨是長相,更有那股千萬人之中捨我其誰的氣度,令此人一出現,就給人一種鶴立雞群之感,瞬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其他人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