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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所以碾子也是自豪的。

自豪的碾子實在是沒有想到,林家的三姑娘草花竟會“沒相中”他這個能“扛個子”掙十三分又能當民兵連長的男人。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草花到底哪裡沒有相中他,這讓他在村裡太沒面子了。

媒人去林家提親是在去年的春天快要過去的時候。被草花拒絕後,碾子蒙了好幾天,醒不過神來。蒙過了之後,才知道這事兒是真的,相不相信都是真的。他就開始呆呆地想。碾子想了整整一個夏天。這其間,碾子多次問過草花,到底哪裡沒相中?草花很煩,每次只有一句回答,她說碾子,我怎麼可能和你結婚?可是問為什麼不可能,她又說不出。這讓痛苦之中的碾子更加痛苦。在他眼裡,草花是這十里八村,甚至是全公社最好看的姑娘,臉蛋好看,身條也好看,面板也不黑。而他也自認為他是這十里八村最好的青年,這麼般配的事,怎麼就“不可能”呢? 。。

戀曲1976 二(3)

想不通以後,碾子就開始琢磨,草花是不是相中別的人了?難道這十里八村還有比他碾子更能讓她草花相中的男人嗎?碾子有這樣的疑慮,是很自然的邏輯,在這樣的時候,差不多人人都會這麼想。可是以清水河屯為圓心,碾子把十里八村一圈一圈地放大了想,直至想到公社,也沒想出草花會跟哪個男人有聯絡。他又把在公社上中學時的同學想了一圈,是不是草花在上中學的時候偷偷地“好”上了哪個同學?但最終,碾子也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他跟草花一個村裡住著,草花這樣待嫁的姑娘,她的一舉一動,是瞞不過人眼的。尤其是這樣的事。這都不用碾子自己留意,村裡那幫長舌婦們眼睛獨著呢。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呢?對十九歲的農村青年碾子來說,這是個天大的、又無解的問題。可憐的碾子鑽到這個牛角尖裡出不來。而草花卻認為這是個極其簡單的問題。她看到鑽牛角尖的碾子,感到既可恨又可笑。這就看出了同樣都是農村青年的兩個人的不同。碾子雖然年輕,心卻已經老了,在清水河屯土生土長了十九歲的碾子,他的所聞所見,使得他的思維和行事的套路與一個五十歲的農民沒什麼兩樣。而草花是真正的年輕,她不是有意地叛逆,她的拒絕完全來自於下意識,但又是堅定的。我就是沒相中碾子,我不可能給這樣的男人當媳婦,說不上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們怎麼就不明白呢?草花想,連爸媽都算在內,這不是一幫傻人嗎?

等到去年夏天的末了,莊稼長到人高的時候,楚一凡那幫知青下來了。

清水河屯集體戶已經來過好幾撥知青了,每撥新來的知青下來的時候,村裡人都會有好多天的新鮮和好奇。鄉下人沒見過什麼世面,幾個新來的城裡學生會讓他們興奮好幾天,也給他們帶來許多有趣的話題,比如哪個小夥子的爸是處長,那可是跟縣長一般大啊;比如哪個女生長得好,聽說她媽是電影演員,她還不如她媽呢;比如誰誰的行李裡面帶了足有五斤糖塊,有水果的、有奶油的,行李開啟的時候,糖撒了一地,這孩子家裡得有多少錢啊?在搖頭嘆息之後,城裡學生在鄉下的日子和勞動中顯露出了一連串的尷尬和可笑的時候,鄉下人便找回了自己的優越。他們看著學生們的窘態,開心地笑著,同時好心地幫助學生們解決一些難題,教學生們怎麼過鄉下的日子,也教學生們幹農活。一段日子下來,又都回復平靜了,知青們慢慢成了普通的社員,沒人再怎麼注意他們了。村子裡自有不斷被更新的話題。

直到這個時候,楚一凡也沒有進入碾子的視線。碾子的心思都在草花身上,他怎麼可能去注意一個下鄉的知青。對於下鄉知青,碾子的心裡從來都有一種優越感,他真的有點看不起這些城裡學生。一個個細皮嫩肉的,胳膊細得像麻稈,轆轆把搖不起半桶水,除了會唱幾句“黃歌”,還會幹什麼?

碾子是隊裡年輕人的“頭兒”,他念過初中,體格好,敢打架,又當上了生產隊的民兵連長,村裡年齡相仿的青年,都圍著他轉。有的人就說,碾哥,也不能小看他們。這幫小子雖說幹活沒本事,可最後還不都是回城裡上班,當工人,當幹部。人家命好啊。碾子就唾一口說,稀罕!我怎麼就沒覺著好啊?縣城我也不是沒去過,房子小得跟雞窩似的,吃棵白菜都得花錢買,上班都有點兒,不到點兒不讓回家,上茅樓撒泡尿都得請假。夏天身上都熱餿了也沒地方洗澡。哪像咱屯子,清水河那麼涼快,扎進去,願意泡啥時候就泡啥時候。好什麼好啊? 。 想看書來

戀曲1976 二(4)

有的人小心地問,碾哥,那省城是比縣裡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