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走了老半天他才說,實際上王祈隆當年在學校裡的時候,就是一個心地平和又寬容的人。說完了又兀自感嘆,德行好的人,還是有好結果啊!
農校後來在王祈隆市長的關心下,調整了專業,並且併入了陽城大學,生源和經費都寬鬆了許多。學校領導知道小李和市長是老關係,刻意地舉薦他,小李後來也升了副處級。
同原來王祈隆剛剛出任縣長時不一樣的是,他現在的環境是比較寬鬆的。市委書記宋文舉已經五十七歲了,再怎麼幹也是一屆。宋文舉最高的祈望就是他在任期內不出問題,換屆時能平安著陸,到省人大或者省政協提個副職,他的人生也就圓滿了。王祈隆凡事皆去徵求他的意見,從裡到外都透著謙虛和誠懇。王祈隆是真心的,他的真心一旦經過了宋文舉那雙老透視儀的檢驗,立馬就出了結果。宋文舉每次都大度地告訴他,你就儘管放心大膽地幹吧,年輕人要的就是魄力,我當老大哥的在後面給你出個主意,出了問題有我一份呢!王祈隆當然明白,有了成績才有他的一份呢。宋文舉一直聽說王祈隆和省委組織部的田部長不是一般的關係,可王祈隆從來都沒有過任何表露,這更說明這小子的城府極深,越加不可小覷。宋文舉幹了那麼多年,哪裡會不知道,如果沒有根基,這樣的位置何曾輪得上他!更主要的是他為自己的後路考慮,按照慣例,市長是要接書記的班,他不想在自己走後讓人翻他的舊帳,他明白王祈隆在陽城是要幹幾年的,他何苦毀掉自己盤桓了多年的根據地。而且,他們兩個團結得越好,他走的越穩當。何況王祈隆又是這樣的誠懇和謙虛,什麼事情不都還是他說了算呢!所以他在工作上就特別放手。
王祈隆上任後,陽城正面臨著極大的危機。他召開政府常務會議,大致聽了一下工作,就到基層搞調研去了,這一下去就是兩個月。在這兩個月裡,他沒再聽過任何一次工作彙報,也沒召開過任何型別的大會,更不出臺什麼新舉措。他翻了一下原來的政府會議檔案和領導講話,光工作指導思想,就可以寫一本書,工作思路更是新奇的不得了。但關鍵問題是,沒人抓落實。兩個月後,他總結了陽城面臨的危機,就是四個字:天災人禍。
跟宋書記交換了意見之後,他召開幹部大會,破解了這四個字。
所謂天災,他說,就是我們面臨的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的挑戰。陽城缺水,又加上連續三年乾旱,農民的收入急劇減少,城市市民的吃水問題都沒有保證,很多市民半夜起來接水吃,這哪裡像個城市啊!我們的企業,都是計劃經濟時代留下來的,在新的形勢面前固步自封,生產難以為繼,工人的工資都發不下來,很多老工人給我寫信說,王市長啊,我們什麼都不要求,就想吃飽飯!這個要求不高哇!我看了臉紅,心裡更難受。
所謂人禍,就是我們陳舊的觀念在扼殺我們。我們和周圍的城市面臨的機遇是一樣的,政策也是一樣的,為什麼人家發展上去了,我們卻一步一步往後退?我們總是想著,我們是老城市,曾經是都城,我們的資格比人家老,我們應該比人家發展好。老大思想在作祟,誰都看不起,等於是把周圍可以利用的資源都拋棄了。我下去調研,聽說這樣一件事,我們的一個老企業,已經瀕臨倒閉了。後來宋書記牽線,引過來一家民營企業兼併我們。當時企業炸了鍋,有些老工人痛哭流涕,說,我們這是喪權辱國啊!號召工人起來砸毀裝置,抵制兼併,結果把人家給趕走了。這些老工人的心情我理解,這些企業都是他們一磚一瓦壘起來的,心理承受不了被一家民營企業兼併,可現在企業生產都在國際間分工合作了,我們在不同所有制間的合作都搞不好,企業還會有什麼希望?不是看著它等死嗎?
這次幹部大會,等於是王祈隆的就職演說。雖然沒有豪言壯語,但句句字字都抓住了人心,也抓住了問題的本質。王祈隆想,雖然改變一個地方的面貌,不是靠一次兩次大會能夠解決問題的,但總要有個開始。而且一旦開始,就不能剎車。
王祈隆認為,要想觸動群眾的思想,必須先從解決熱點和難點問題入手,讓群眾看到新政府的新作為。眼下又快到夏季了,群眾最關心的就是生活用水。這個城市歷史上就缺水,
只是過去人口發展比較慢,吃水問題不那麼突出。隨著城區面積的增加,人口急劇膨脹,吃水問題成了燃眉之急。高峰的時候,要靠幾十輛灑水車晝夜不停地從幾十公里外往這裡運水。
但是,改造城市的供水系統也不是一句話。這個城市的供水系統還是五十年代末建的,那個時候王祈隆還沒出生。如果動這個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