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嚇住了。這些招貼畫鮮豔奪目,做工很奇特,對幾近腎虛的烏堡鎮進行強有力的衝擊。街上有些行人靠在電線杆上像傻瓜一樣抱頭痛哭,鼻滴和眼淚抹得到處都是,黑膛膛的臉在陽光下拼命抽搐,好像誰惡作劇地在他們身體裡面放了一個地球震動儀。林夕陽在潮溼的街道上看到了一張張扭曲變形的臉,他們一會哭一會又哈哈大笑,像無數條激情變色龍在烏堡鎮集體表演,把這個古老的烏堡鎮搞得不倫不類。
就在林夕陽發呆的工夫,兒子方明哧溜一下爬上電線杆,把剛剛貼上去還來不及風乾的招貼畫原封不動地揭下來塞進她懷裡。林夕陽在眾目睽暌之下被迫抱著一個碩大的男性器官,她一劈手打在兒子臉上。小傢伙索性一屁股坐在臭水溝裡鬼哭狼嚎起來。她在兒子驚心動魄的哭嚎聲中不慌不忙地把它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孩子的哭聲變得響亮無比,嘴裡不停地吐出一連串骯髒的話語。
婆婆從閣樓上衝下來時,方陽已經戰勝了母親,他正抓著自己包皮過長的小鳥朝林夕陽身上撒尿,他一邊拿水龍頭在母親身上畫圓圈一邊惡狠狠地用腳踢她。人群中的譏笑聲一步步地逼近過來。林夕陽感到渾身的血液直往上湧,膨脹的血液把她的腦門快頂爆炸了,她被兒子體內藏的汙垢燻得透不過氣來,她驀地感到自己的身體空蕩蕩的,孤零零的,所有消失在夜裡的自我快感把她腐蝕光了。兒子來不及提上褲子就緊緊地抱住了她,他搖撼著她,要她愛他,非要她愛他不可。他還嫌他的包皮過長,老是妨礙他撒尿,他總是把尿撒在褲子上,惹來小朋友的嘲笑。那是個生長細菌的溫床,癢起來時他恨不得一刀剁掉它將它扔到河裡去餵魚,或者去喂野狗。他躺在地上哭嚎著,地上馬上被他蹬出了一個豬槽。
老太太神經質地跳過來慌忙捂著孫子的嘴。她趕緊把她的命根子帶到閣樓裡,手撫摸著他的後腦勺,然後倒了一盆溫開水,在開水裡加了一把食鹽,又從五斗櫥櫃裡找來一條新毛巾。她臉上擠滿了笑容,將十個痙攣的爪子一起伸向孫子的那個小東西。她蒼老的手指停留在那裡,嘴裡發出一陣含糊的驚歎。她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指上,嘴巴歪斜著似笑非笑。力量的匯聚整整花了她好幾分鐘的時間,畢竟是上了年紀,然後她豁開黑洞洞的嘴巴嘿嘿傻笑起來,她笑歪了嘴,把頭部的零件聳得搖搖欲墜,她沒想到面前會抖落出這樣一個小機器。這臺機器除了外部輪廓比例看起來小點外,和他的沒什麼兩樣,它卑鄙地長在兩條腿中間,昂揚澎湃起來的時候像一頭莽撞的公牛。
老太太飽含感情地逗弄起來,一邊逗弄一邊往地上吐唾沫,嘴裡卻嘟囔,羞啊,真羞啊,你那玩意兒可好哩,是世界上最好的。
真羞啊。老太太又發出一聲長嘆,她絲毫感覺不到自己在重複一些無聊的話語,聲音明顯比剛才顫抖得還厲害,像某種無法控制的情緒襲擊著她,口水不偏不倚正好掉到了孫子的肚擠眼裡。她神經質地歪了一下嘴,口水又哧溜一下原封不動地收回到肚子裡。老太太一直低著頭,竟渾然不覺,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手中生硬的東西刺痛了,她的眼裡漲滿了淚水,手中的東西變得模糊起來。儘管如此,她仍然沒有撒手。她足足折騰了它半個小時。
方陽的那東西在老太太手裡不自覺地崛起,並且彈跳著。老太太被它生硬地弄痛了,她驚悸地從回憶中驚醒過來,這種短暫而富有激情的回憶使她面紅耳赤,更使她精疲力竭。她後來終於在恍恍惚惚中完成了她的清洗工程,這項工程就像登喜馬拉雅山一樣艱鉅,中途有好幾次她都做不下去了,眼淚硬邦邦地滴落在滲了粗鹽的水裡。等她結束她的工作時,小傢伙已經舒服地睡著了,他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那笑容似曾相識,老太太忍不住地親了他的嘴,又忍不住親了他的小鳥。老太太激動不已,她止不住地想,她要眼睜睜地看著他長大,最後變成一個男人。
汽車輪胎廠剛剛被廠長和一個著名的推銷員整垮了,整個廠煙消雲散,著名的電噴點火器推銷員見過一些世面,他馬上投資了一家規模很大的性工具店,性保健品招貼畫就是他一手炮製出來的。店裡的藍色小藥丸和印度神油在烏堡鎮發威了。附近的居民大清早起來排著長長的隊伍等著那一粒小藥丸,條件差的就搭夥買,有兩個人合買的也有四個人合買的。總之,電噴點火器推銷員發了大財。馬路對面有一家老式的三層樓木房子,以前住著一個無精打采的老太太,老太太總是沒完沒了地打呵欠,她的嘴一旦實現擴張,烏堡鎮馬上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豁口,像一個無底黑洞。老太太剛一死,推銷員就把她的房子從她女兒手裡租過來。他把它改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