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重樓胡思luàn想的時候,秦林已跟著知府走到了二堂,衙mén大堂是審案的,後面一進的二堂才是會客的,果然有位高顴骨、細眼睛、大餅臉的老兄等在那兒,旁邊錢穀老夫子陪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見東翁進來,錢穀老夫子就站起來拱拱手。
鎮江知府則替秦林介紹:“這位權正銀權先生,自稱是海路上的大yào商,江陵相府要的那幾味yào他都有;權先生,秦將軍乃錦衣衛的少年英雄,這次便是他老人家替相府採買yào品,您二位多多親近。”
權正銀眯著眼睛打量秦林,本來就xiǎo的眼睛幾乎成了道細縫兒;秦林也觀察著他,雖然五官相貌和中國人相差無幾,但細看仍有些不同,心頭立刻浮現了“高麗bāng子”四字。
“秦長官是要替相府辦y不知道需要的量大不大?”權正銀試探著問道。
秦林笑笑:“五十萬銀子可以現付,有多少吃多少。”
權正銀聞言一怔,綠豆眼睜得有黃豆大了鎮江知府和錢穀師爺兩人,閉著嘴不說話。
秦林做個手勢,知府立刻訕笑著把師爺帶走了:“您二位慢慢談,卑職還有些許庶務要辦,恕不奉陪。”
這兩位一走,權正銀霍的一下站起來,盯著秦林,氣勢洶洶的問道:“你那求yào的告示,可曾說張太嶽有意替五峰先生平反昭雪?你只是錦衣衛副千戶而已,和江陵相府又有什麼關係?”
“不要jī動嘛,”秦林好整以暇的端坐太師椅,做個手勢示意權正銀坐下慢慢談:“本官和江陵相府的關係自不必言,你只需要知道這位張xiǎo姐便是太嶽先生的掌上明珠,這就行了。”
張紫萱嫣然一笑,她仍穿著男裝,但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是位天姿國sè的佳人,只見她從腰帶上摘下一物,輕輕拋給了權正銀。
那是隻xiǎoxiǎo的牙雕印章,雕刻極其jīng美,上面印文是“風雲際會”四個字,牙章側面則刻著“尚寶監奉敕御製”、“欽賜元輔少師張先生”字樣。
權正銀渾身一震,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雙手捧著把牙章遞還張紫萱:“果然是當今執政首輔張先生的千金,xiǎo國之人不識真容,失敬、失敬”
秦林笑笑,“那麼,權先生也該實話實說了,既然看懂了我的yào方,你的身份也不應該是什麼秘密。”
權正銀肅然正sè道:“不瞞秦將軍、張xiǎo姐,權某正是五峰船主汪先生麾下”
聽到這裡,陸胖子忽然一拍腦mén:原來是這樣啊
秦林那個yào方,鐵洗帚、沙苑蒺藜、駝峰油、五味子四味yào的名字,各取“洗”、“苑”、“峰”、“五”四字,改一下順序便是“五峰洗苑”,也即是“五峰洗冤”。
又說是江陵相府求購yào材,盡人皆知當年抗倭大帥、名將胡宗憲因為招撫汪直的事情受了朝野一片攻訐,爾後又被誣為嚴嵩一黨而下獄,冤枉死於獄中,是隆慶年間張居正一力主持替他平反昭雪,恢復名譽的。
這兩件事連起來,意思便是張居正有意替汪直平反,或許別的人無法理解其中含義,但金櫻姬一夥汪直餘黨,只要看見了告示便一定能懂。
秦林沒有料錯,金櫻姬等運走漕銀之後,仍留著暗樁在鎮江、揚州等處打探訊息,鎮江知府把告示往碼頭、大堤等處一貼,立刻就被他們發現了,金櫻姬當即派權正銀前來打探訊息。
“權某隻是個走卒,張相爺若真有意替我家老主人平冤昭雪,秦將軍若是想討回五十萬漕銀,我家主人仍在江上恭候商談,不揣冒昧,請各位往江中一敘,”權正銀深深的施了一禮,又笑道:“我家主人說,和秦將軍是金陵天香閣的故jiāo,彼此要好,還望秦將軍不負佳人之約。”
秦林乾咳了一聲,陸胖子、韓飛廉幾個捂著嘴直樂。
而張紫萱把他剜了一眼,笑道:“沒想到,秦兄倒是jiāo遊廣闊啊。”
她聲音清脆動人,容貌嫵媚明yàn,可眾人聽在耳中,都感覺到了濃濃的酸味兒。
“咳咳,咳咳,”秦林的咳嗽好像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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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江碼頭下游三里,一處淺水彎子裡停著一葉扁舟,秦林等人乘上去,早有三名船伕等在船裡,登船之後立刻搖櫓如飛,沿江直下快如奔馬,不用片刻就走了二十餘里水路。
江面也遇到許多巡哨的水師戰船,卻沒有哪一艘來管這xiǎo船,完全視而不見,間或有戰船前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