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道。

“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我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時光。”她說，“雖然有時候你對我心存戒心，想接近又怕我像蜜蜂一樣蜇你一下，或者我就是一隻小刺蝟吧。”

“沒有的事兒，”他喝酒，掩飾自己，“你不錯了，人要有一顆平和的心，這樣才不覺得累，才能泰然處之。我有這樣的心，才能在你面前坐懷不亂。”

“算了吧，我瞭解男人。有什麼打算？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她再一次緩緩地說。

“什麼意思？”

“我想不會永遠保持這種狀態的。”她頓了頓，“我暫時的目標就是把車換了，不開那輛小麵包了。我看中了進口的本田思域，可惜又買不起。”

“傍大款就好了。”

“他們都巴不得，我還是想透過自己的努力來實現自己的願望。”

“這就是你甘願下嫁週刊賣力工作的原因？”

“可能是吧，只要在這裡就逃不出去，好在你還有一點安全感。”

“我保護不了你，說了不算，一切都聽杜總的。”

“杜總也不過是潘千樹一樣的人物。”她伸出右手，無名指上有一枚再普通不過的戒指，“看見了嗎？是不是很好看？這是幾年前我跟男朋友認識的時候他送的，才一百多塊錢，但那已經是他口袋裡的極限了。不過一直沒戴，後來我們的公司有了起色，他買幾萬塊的鑽戒給我，我跟你說起過。”

“你不是金屬過敏嗎？”

“有一點，你怎麼知道？不過現在輕多了。我喜歡金銀首飾，但還是鍾愛這個普通的戒指，我剛翻出來戴上不久，算是懷舊吧，或者說是對自己的一種警戒。”

“你們見面了？”

“是的，見了。我拿了冠軍之後幾天，在商場遇見了他，我換了電話，但沒給他號碼。他又換了一個清純的小姑娘做伴，互相挎著胳膊，像是剛出籠的小蒸包，據說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跟他說了幾句話，他恭喜我得了汽車寶貝大賽的冠軍，還向我要手機號。我看見那個女孩手上戴著一個大鑽戒，跟他當初送給我的一模一樣，就沒告訴他，我說我記你的吧，回頭給你發簡訊。”

“你發了？”

“當然沒發，我就是要讓他後悔。我還說，那個女的長得並不怎麼樣，一雙招風耳，牙齒好像在互相打架，你擠我我擠你。女的很不高興，我就是不給他面子，讓他尷尬。”王連城向服務生要啤酒，用那個大杯子，她繼續說，“我喜歡車，喜歡它們的金屬質感，這在以前是難以想象的。我知道了他又換了車，是寶馬，不過是國產的，裝大款。”

“不要老是想過去的事了，展望一下未來吧，你也會好的。”

“大賽得了獎，出乎我的意料，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單位領導的關照，朋友的問候，還有許多別有用心的人的騷擾。剛才你說傍大款，我已經領教過好幾位了，他們給我打電話，除了我的身體，他們還能想得多高尚？”她要了另一杯雞尾酒，“所以我頻繁地換電話號碼。有些人是有利用價值的，有些純粹是窩囊廢，只是垂涎女人的肉體而已。我去找他們辦事，總是答應得很好，實際上如果沒有好處，給他們嚐點腥兒，至少是吊著他們的胃口，是不可能把事情辦好的。前兩天我去客戶那裡續簽合同，給他們領導買了兩盒東北高階人參，我說幫你補補身子，樂得他合不攏嘴。大賽中的評委，全都不是清心寡慾的佛教徒，有幾個經常給我打電話發簡訊，意思很明顯，就是想釣我上鉤。電臺的袁總監，禿頭的那位，跟我說，只要你來電臺，不長時間就可以讓你當時尚頻道的編導。我說，先幫我把朋友的關係稿播了吧，他很聽話，乖乖地按時播了，播了之後再來邀功，還一個勁兒地誘惑我，說過幾天他們也有幾輛車抵頂過去，有大眾POLO、本田飛度，車給誰開他說了算。”

夏芙蓉去上洗手間，酒喝多了，也有點微醉。手機放在桌子上。剛剛離開，手機響了，發出一陣金屬質感的鈴聲，跟酒吧內的音樂相差無幾。王連城不想動她的手機，但她還沒有出來。這泡尿也夠浪費時間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拿起了手機，很小巧，檢視來電顯示，名字顯示竟然是“鬼頭”。他感到好笑，就想看看裡面還有哪些奇怪的電話。翻開電話本，果然還有不少，財神老頭兒，大肚腩，歡喜佛，狐臭，老不正經，李光頭，離遠點，皮笑肉不笑……。看得太匆匆，還沒看完，就見夏芙蓉用紙巾擦著手從洗手間方向走過來。他連忙把手機放下。她還是看見了，問：“窺探我的秘密？”“沒有，”他有點侷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