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戶部侍郎、禮部尚書,後外放任地方大員,於乾隆中葉致仕還鄉。
劉紫芝還鄉後致力桑梓教育,閒來以琢磨洮硯為樂。其作品在皇宮大內及京城顯貴中多有收藏,因此劉紫芝的洮硯便成了上流社會趨之若鶩的風雅之物,當時可謂千金難求,為甘陝大員進京述職必備之敲門磚。因此,劉紫芝家裡便常常有前來求硯的封疆大吏和方面大員登門造訪,弄得這個翰林出身的老名士很是不快。但為了給家鄉辦學興教多爭取資金及政府支援,劉紫芝便強忍著齷齪,胡亂制一兩方硯臺應酬一二。
誰知這樣一來,他所做出的硯臺反而顯得更加古意盎然。他是集文章詩詞、書畫金石於一身之大成者,山川河流了然於胸。隨意雕琢幾下,信手題上幾筆便盡得天地山水真意,硯臺也便益發顯得古樸凝重宛然天成。
“這方硯應是劉紫芝晚年的作品。”沈百穀摩挲著上面的陽文款,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韓德功得意地咧了咧嘴,“他的東西多流到了京城,甘青兩省少之又少,這是他的一個嫡曾孫在賭場裡輸掉的。贏家是個不識貨的夯客,以為只是一方普通洮硯,在蘭州黃廟以二十塊大洋出手,我在蘭州陸軍醫院養傷時沒事常去轉轉,不想竟碰上了。”
“唉——”沈百穀長嘆一聲,“想不到劉紫芝之後竟如此不肖。”
“人常說,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五代,這方硯臺落到舅舅手裡也不枉歸得其所。”
“劉紫芝道法魏碑自成一家,時稱劉體。早年我曾習臨劉貼多年,想不到今日竟得到了他本人手製的洮硯,也許這就是造化罷!”
“就是。”
兩人探討說話時,龍遠鴻一直含笑不語。韓德功見狀便舉起酒碗,對著他打趣道:“遠鴻老弟,我今天是不速之客,先自罰一個,一會再敬你。”說著咣噹一聲,一碗酒飲了下去。
聽他如此說話,沈百穀有點不悅了,拉著臉子問道:“你一向出入我這裡何曾打過招呼,想來就來想走便走,什麼時候倒成了客人了?”
韓德功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呵呵,說錯話了,再自罰一杯。”咣噹一聲又飲了一杯。喝完給所有人斟上酒,說道:“剛才聽你倆吃酒誦詞熱鬧,我這兒也有詞一首,權且給舅父大人助助酒興。”
“呵呵,你居然還有詞?”沈百穀滿臉狐疑,他把身子往後一仰,笑呵呵指點著韓德功說:“你小時候最是頑劣,為念書不知捱過多少板子!念過的那點子東西恐怕早還給先生了?不過嘛——若有的話不妨念出來我們領教領教。”話雖說得有點不好聽,口氣卻是非常柔和。
韓德功略顯尷尬地咧咧嘴,蒲扇大的手掌扇風一樣搖了搖:“此一時彼一時嘛,舅舅莫非是隔著門縫看我不成?瞧我的!”遂清了清嗓子吟誦起來。天南地北,問乾坤何處,可容狂客?借得山東煙水寨,買來鳳城春色,翠袖圍香,鮫綃籠玉,一笑值千金,神仙體態,薄倖如何銷得!
回想蘆葉灘頭,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連*,只待金雞訊息。義膽包天,忠肝蓋地,四海無人識。閒愁萬種,醉鄉一夜頭白。“想必是宋江宋公明的《念奴嬌》?”龍遠鴻脫口問道。
第十二章 鮮衣怒馬(11)
韓德功得意地點點頭,眼睛一眨一眨地道:“不錯,當年宋公明等一百零八條好漢在梁山聚義,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金,眾弟兄快意恩仇,率性而為,何等英雄?到頭來還是免不了招安一途。”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龍遠鴻笑道:“對宋江而言,招安是唯一的正途,遠鴻老弟,我說得對不對?”
龍遠鴻暗忖:韓德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話別有深意,這明明就是給自己遞話呢。此人外表粗獷,卻是個文的武的都能來得的角色,需加意應付才是!
他悠閒地握著酒杯轉了幾轉,盯著杯中晶瑩剔透的美酒淡淡一笑,說道:“也不盡然,宋江及梁山好漢的結局並不怎麼樣。”
“宋江此人虎頭蛇尾,是最沒意思的。”沈百穀皺眉睃了韓德功一眼,語含不屑道:“這首《念奴嬌》作於他去汴梁打通招安關節之時。他走得誰的門子?李師師嘛!什麼‘翠袖圍香,鮫綃籠玉,一笑值千金’,他捧李師師的臭腳捧得也太露骨了,簡直酸不可耐!哪有一點梁山好漢的味道?你再看看‘六六雁行連*,只待金雞訊息’分明是想招安都想瘋了!還有這句‘閒愁萬種,醉鄉一夜頭白’,招不上安以至於頭髮都愁白了,嘖嘖嘖——活脫脫一副奴才走狗嘴臉!真是狗肉上不得席面,驢毛擀不得氈,梁山泊當初的大好局面就毀在這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