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ABC的朋友們”和其他一些還未具體成立、要到後來才成立的組織之間,起著聯絡作用。
在這一群青年的組織裡,有一個禿頂成員。
在路易十八逃亡那天阿瓦雷侯爺把他扶上一輛僱用馬車而後被升為侯爵,這位侯爺曾談過這麼一件事:國王在一八一四年從加來登陸回到法國時,有個人向他遞了一份檔案。國王說:“您想要什麼?”“陛下,一個驛站”。
“您叫什麼名字?”“賴格爾。”①
國王皺起眉頭,望那檔案上的簽字,看見那名字是這樣寫的:Lesgle。這個不濃的波拿巴味道簽字感動了國王,他開始露出點笑容了,“陛下”,那個遞檔案的人說,“我的祖先是養狗員,綽號叫 Lesgles.這綽號成了我的名字。我叫做 Lesgueules,縮寫是 Les… gle,寫錯了就是 L’ igle。”這一說,國王更為大笑了,不久,他把莫城②的驛站委派給了他,也許是有意,也許是無心。
他自己簽字是賴格爾(德?莫)。他的同學們,為了好稱呼,乾脆叫他①拉勒芒《Lallemand),參加一八二二年六月自由旅遊行示威的被害者。
①賴格爾(L’Aigle),鷹,是拿破崙的徵記,所以國王聽了不順耳。
②莫城(Meaux),在巴黎附近。
為博須埃。③
博須埃是個命途多舛的快樂孩子。他的專長是一事無成,相反地對一切都一笑置之。二十五歲,就禿了頂。他的父親終於有了一所房和一塊田,可是他,做兒子的,卻急急忙忙,在一次失算的投機買賣中,把這房子和田地全賠掉了。他有學問和智慧,但不成功。他到處失敗,萬事落空,他建起的樓臺總砸著自己頭。他砍柴也會砍傷自己的手指。他找到一個情婦,立刻會發現她也有了個朋友。他經常都會遇到倒黴事,因此,他反而快快活活的。他常說:“我住在搖搖欲墜的瓦片下。”他從不小題大作,對他來說,意外的事,正是意料中的事,他面對厄運,鎮定自若,對命運的作弄,報之以微笑,只當旁人在逗著玩。他沒有錢,但他衣袋裡的興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他能迅速用完他最後一個蘇,卻絕不會笑到他的最後一聲笑。惡運來臨,他便對這老熟人致以親切的敬禮,災星落下,他拍拍它的肚子,逢到厄運,他也親熱地叫它的呢稱。“你好,小淘氣。”
命運的各種磨難使他成了個具有創造力的人。他胸中盡是鬼點子。他一 分錢都沒有,可他有辦法在他高興時“一擲千金”。有天晚上,他竟帶了個傻大姐,一頓夜宵吃掉一百法郎,這次夜宴觸發了他的靈感,使他說了這麼一句難以忘懷的話:“五個路易的姑娘①替我脫靴。”
博須埃漸漸地開始當起了律師,他象巴阿雷那樣學習法律,博須埃沒有固定住處,有時幾乎完全沒有。他時而和這個住一塊,時而和那個同住一塊。和若李同住的時候最多。若李攻讀醫學,比博須埃小兩歲。
若李是個無病呻吟的青年。他學醫的成績是治病不成反得玻他二十三歲便以病人自居,日夜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舌頭。他認為人可以磁化,和針一 樣,於是他把臥室裡的床安放成南北向,使他的血液迴圈不致於受到地球大磁場的打擾。一遇到狂風暴雨,他就摸自己的脈搏。可是在所有這些人中,他又是最熱鬧的一個。年輕,怪僻,柔弱,亢奮,所有這些不相連貫的性格匯合在他一個人身上,結果使他成了個灑脫不羈而又招人喜愛的人,那些不怕浪費發音的同學們常稱他為 Jo1y。“你可以有四隻翅膀②飛翔了。”讓?勃魯維爾常對他這樣說。若李習慣用他的手杖頭敲自己的鼻尖,這是心思細緻的人的一種標誌。儘管形形色色,所有這些年輕人,卻有一個共同信念:進步。因此我們得抱著嚴肅的態度來談論他們。
他們都是法蘭西革命的親生兒子。其中最輕浮的幾個人在提到八九年時也都會莊嚴起來,他們的父輩,感受有不同,或曾是斐揚派、保皇派、清談派,這沒有多大關係,他們年輕,發生在他們先前的那種混亂情況和他們無關,道義的純潔之血在他們的血管裡奔流。他們堅持著不容腐蝕的正義和絕對的夭職,沒有中庸色彩。
他們有組織,有基本認識,暗地裡追求理想。在這夥熱情澎湃和信心激昂的心靈中,卻有一個懷疑派。他是怎樣到這③十七世紀。法國有個出名的教士,叫博須埃(Bossuet),當過莫誠的主教,被稱為莫城的鷹(L’AigltdeMcaux),因而這個賴格爾德莫就被同學們稱為博須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