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白的緞裳,腰間束著緋紅色的絲穗,五官清秀而淡雅,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讓人瞧了,打從心裡覺得舒服。
她拎著木籃子,走到門前,在瞧見秦不換的瞬間,愜意的神色一掃而空。
他的視線由熱切轉為失望,只淡淡掃了她一眼,就轉了開來。
該死的,他原本以為,會是月兒——
“這裡是你負責打理的?”秦不換問道,猜測這少女,是負責打掃的丫環。
她傻傻的點頭,水眸盯著他。
“做得很好。”他點點頭,當作讚許,接著話鋒一轉。“月兒在哪裡?”這是他亟欲知道的事。
少女瞪大眼睛。
“你剛入府嗎?”他不耐的問道,睨了她一眼,只覺得這丫環不大機靈。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仍是沒有回答。
秦不換低咒一聲,沒再追問。
少女深吸一口氣,走上前來,為他沏了一杯茶,白嫩的雙手有些顫抖。她垂著眼兒,剋制著不去看他。
他沒認出來!
他竟然沒認出,她就是施月兒!
四個多月前,秦不換當眾逃走,她冷靜下來後,相思就一發不可收拾。她好想他,愈是想他,就吃得愈多,她的胄彷佛成了無底洞。
終於,當城內面臨糧食危機的時候,月兒吃壞肚子了。
她躺在床上呻吟了快一個月,除了清粥,其他東西一入口,就嘔個不停,全靠著喜姨熬草藥,替她調養,才能撿回一條命。
這場大病,讓那圓滾滾的身子,像洩了氣的球兒,迅速瘦了下來。為了替她調養身子,喜姨每天都熬了苦苦的草藥,捏著她的鼻尖,灌進她嘴裡;還弄了一缸草藥,熬得滾燙,規定她每日要泡上半個時辰。
病好了之後,月兒胄口遽減,當她留下半盤的食物時,香姨驚慌失措,急著向舞衣報告,還以為她尚未痊癒。
月兒竟將食物剩下來呢!這難道是天要下紅雨了?
也不知該不該說是因禍得福,那圓滾滾的身子,消瘦得纖纖弱弱,一張圓臉兒,也成了瓜子臉,尖尖的下顎、大大的眼兒,讓人心疼極了。
人人都說她變得美麗了,而她卻只在乎一個人的眼光。
如今,他回來了,卻沒有認出她。
月兒先是氣憤得發抖,接著轉念一想,又興奮得繼續抖個不停。秦不換沒認出她呢,是不是代表著,她跟以前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如今的她,是不是真的美麗一些了?
期待的情緒,只維持到她瞧見李錦娘,立刻就煙消雲散。
唉,她興奮個什麼勁呢?就算她真的稍微變得美麗了,也比不上眼前這千嬌百媚的美女啊!
精緻的小臉上,蒙上一層幽怨,沒有發現,那雙鷹眸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她。
李錦娘勾著紅唇,微笑不減。
“我沒想到,來一趟南方會這麼累,早知道就不來挑絲綢了。”她抱怨著,悄悄暗示,是為了他才肯長途奔波。
聽見他要回南方,她心裡發急。挑選絲綢只是藉口,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她是追著他來的。
“你可以不用來的。”秦不換淡淡的說道,視線仍盯著走到角落,拿著抹布瞎忙,實則正豎著耳朵偷聽的丫環。
她的舉手投足,都讓他心頭浮現淡淡的熟悉,那沏茶的動作、那擦拭桌椅的舉止、那偷聽時小心翼翼的神情——
李錦孃的笑容,有瞬間僵硬。
“京城裡的絲綢,都被我挑盡了,親自來浣紗城挑選,雖然辛苦,卻肯定值得。”眼看他不領情,她三言兩語,就將話題繞回絲綢上。
秦不換的俊美令她神魂顛倒,他的冷淡,反倒令她更加著迷。她堅定的認為,那些冷淡,只是在吊她胃口。
這回,他甚至沒有答話,一雙眼睛只顧著看那小丫環。
李錦娘臉色更僵,水袖裡的拳頭握得死緊,有生以來,首度被男人如此冷落。有她在場,而他竟然不看她,反倒死盯著那小丫環!
不過是個青嫩的小女人,生得有兩、三分姿色,他為何看得那麼專注?
女人的自尊,尤其是美女的自尊,可是絕對不能有所損傷的!
不甘被冷落的李錦娘,眼中閃過恨意,卻仍維持微笑,優雅的抬起手,朝月兒招手。
“你過來,替我倒茶。”她喚道,聲音很動聽,口吻卻讓人不敢恭維。
月兒停下擦拭的動作,雖然不情願,還是踱步走了過去。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