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畢竟再養胎也得接了新姨娘的茶不是。
“外面這是嚷嚷什麼呢?”此時謝氏正端坐在妝臺前,等著點翠給她插上才挑出來的髮簪,便聽得窗外遠遠傳來一陣哭鬧聲。
難道是她這裡心平氣和的準備好了,新姨娘卻不願意敬她這個正室太太?否則這大清早兒的又是哪個敢來千疊園鬧騰!
內室的簾子旋即便被撩起來,施紅本是黑著臉走進來,見謝氏緩緩回了頭,忙調整下臉上的神色,屈膝回稟道:“回太太,是雪芳姨娘和沁玉姨娘打起來了,幾個婆子都拉不開,雪芳姨娘扯掉了沁玉姨娘一大把頭髮,沁玉姨娘也反手抓了她滿臉花。”
點翠撲哧一笑:“你瞧瞧你,給太太回個話兒,什麼這姨娘那姨娘的還不夠繞嘴的,再說了,太太可還沒接她們的茶呢,姨娘身份名不正言不順,你這麼稱呼也太早了些。”
謝氏佯嗔著輕拍了點翠一掌:“就你嘴兒利落,逮到誰都不忘擠兌誰,也多虧你們從小兒一起長大,施紅也不埋怨你嘴利便是了!”
“太太說的是,點翠這丫頭嘴兒太麻利,求太太給她找個悶葫蘆的小子趕緊配出去罷。”施紅也笑著打趣起點翠來。
作為太太身邊的大丫頭,樂不得見到幾個姨娘打得人仰馬翻。可今兒這種日子,外面的兩個竟然當眾鬧起來,且不說太太的身子受得了受不了這種揉搓,只論太太的面子,又該往何處放……
這也是施紅黑著臉進來的緣故。可看太太似乎並不在意,反而顧左右言他,她也就暫且放鬆了心情,陪著太太一起捉弄起點翠來。反正外面有幾個媽媽攔著呢,她還就不信了,那兩個姨娘能一路打到正房裡來?
謝氏確實是不大在意。
施紅也說了,外頭那兩人打得正熱鬧呢,何苦在這裉節兒上出去喊停。不管到最後哪個打贏了,又是哪個吃了虧,花容月貌變成猙獰女鬼,溫柔女子變成惡毒潑婦,關她甚事?打到最後,不還是得進來給她這個正室敬茶麼。
至於說面子,面子這事兒是一天兩天找得回來的?反正陸宅上下都知道她寬厚仁慈,背地裡說她軟弱好欺的也不少,暫且披著這個外衣保護好肚子裡的孩子最要緊。
點翠被施紅笑了一番也不在意,手裡的活計亦不曾閒著。謝氏也不用說話,只是微微一低頭,點翠便將那才選好的紅寶石葡萄簪、端端正正別在才梳好的髮髻上,又將與那髮簪成套的葡萄耳墜子給謝氏掛好。
施紅亦上前兩步,拿起靶鏡幫忙反照發髻,謝氏對著眼前的大鏡子瞧了瞧鬢髮服帖,又瞧了瞧未施脂粉的素顏,滿意的點頭:“便這樣吧,也不用太奢華,反正接了茶後還得摘掉。”
既是要養胎,便得有個養胎的樣子。若不是新姨娘進門,總得全了規矩,她才不會自己找罪受。
高媽媽倒也說過,說左右也是借了要養身子的藉口,不如叫姨娘們象徵性的在廳堂跪一跪,由她將茶端進來,再替太太出去賞賜也就罷了。
謝氏平日裡很少跟高媽媽唱反調,今兒卻堅持要親自接茶——九十九拜都拜了,並不差這一哆嗦,何苦寬厚的為老爺納妾忙到今日,再丟擲去個容不得人的話柄呢?
“給那兩位準備的賞賜可莫弄混了。”謝氏抬眼囑咐施紅道。
施紅躬身笑道:“太太放心,那兩樣兒東西本就差著模樣兒,絕不會弄混。”
給雪芳姨娘的是一對白玉簪,給沁玉姨娘的是一對白玉鐲,價格上相差無幾不說,亦是出自同一位首飾師傅之手。若非得分出點高下來,不過是白玉簪比白玉鐲多費了些雕工,而白玉鐲卻比白玉簪多用了些玉料。
“怎麼,我這兒都歸置妥當了,她們兩位還不曾停手?”謝氏不喜不怒的問道。
而點翠施紅兩個丫頭,心裡的火氣也有些壓不住了。
這千疊園本就是外鬆內緊的。就算眼下兩位新姨娘在外面吵了好久,除了幾個婆子拉一拉架,並沒有哪個大丫頭或是管事媽媽去勸一勸,或是替太太拿出些威風來教訓二人一番——沁玉倒是個知道深淺的,可那雪芳,會不會就此以為太太是個軟柿子?
“停手是已經停了,罵卻不曾停口。”高媽媽掀簾走進來:“太太若是捯飭好了,老奴便去將她們叫進來。”
“不忙,”謝氏伸手撫了撫髮鬢:“奶孃不如先給我念叨唸叨,她們是為何吵起來的?是一路上吵著來的,還是進了咱們院子才開始的?”
高媽媽訕笑道:“太太……兩人昨晚都算是洞房夜,結果一個守了空房,不吵起來不是怪事?倆人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