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碧藍小碟託著的藍瓷凹花杯,盛放的卻是溫水。旁邊還有一個碟子,撒著半透明、有點渾濁的細碎顆粒,邊上擱著搓散後又用水泡過的楊柳枝。
滿身是汗,先洗臉,自個擰淨了帕子擦擦脖頸,這才換上了衣裳。襲人和晴雯把東西往前送了送,寶玉偏開腦袋,牙疼似的抽了口氣,無奈道:“茶水漱口。”
根本漱不乾淨,但是那種苦澀的青鹽他敬謝不敏,何況,也是弄不乾淨。
碧紗櫥裡傳出水液潑灑的聲音,不用問,知道是黛玉漱口呢,不知道用的茶水還是楊柳枝刷的青鹽。沒過多久,黛玉用疲憊的聲音喚道:“本該早上伺候哥哥讀書呢,可是身子不好,還是容我歇歇吧。”
“不礙事。”
寶玉在端坐屏背椅,攤開紙張,擺好架勢,練字。
書的是《大周史錄》,練的是柳公權的柳體。
要說練字,自然是學最好的人,練最好的字。首選王羲之。
事實上,他第一個想練的也是王羲之的行書。王羲之有‘書聖’之稱,書法兼善隸、草、楷、行各體,精研體勢,心摹手追,廣採眾長,備精諸體,冶於一爐,擺脫了漢魏筆風,自成一家,影響深遠。
寶玉曾仔細考量,真個想練王羲之的行書。書聖的風格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蘭亭序》又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絕對是練字的首選。
可惜王羲之是東晉人,在唐朝以前。
《大周史錄》中沒有關於王羲之的記載,但不敢說王羲之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萬一有過王羲之,有過書聖,哪怕有過王羲之的一字半句存留呢,他練這個就是模仿。
模仿不是自成一家,多少有自己的字跡藏匿其中。而他要的,恰恰是把小寶玉的字跡完全遮蔽掉。
模仿不成,只能開創。
也就是:自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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