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詞造句朗朗上口,所以較《歸田賦》流傳更廣,不論文武,人人會詠。
夜朝夕伸手按住額頭,看著面前的土豆塊很自得地“滾來滾去”。她實在是太胖,可是自我感覺異常地良好,常常對他的詩作指手畫腳,但偏偏,明明是這麼小的人兒,居然很有一番見識,有時候僅僅是改動一個字,就讓他喟嘆半日。
“土豆!”他終於叫住了她。
她的眼睛實在很小,但總是愛笑,這一年多以來,她的字已經寫得很好。這個孩子天賦極高,他心裡很明白,但他就是不想表揚她,不想讓這塊已經無法無天的土豆,更加得肆無忌憚。
“夜師傅,你看你看,我改了一個字!”小丫頭片子圓滾滾的手拿著他的詩,討好地看著他。她很喜歡自己,夜朝夕知道,因為她雖然調皮搗蛋,但是對他卻異常地尊敬。雖然她想了一堆的法子想要讓他出一出醜,他卻總是能很巧妙地化解危機,隨便把小麻煩轉移到她身上去,讓她也嘗一點苦頭。
“你看!”戚璟萱踮起腳,努力把手中的宣紙遞到面前的人手裡。要得到他一聲表揚真的好難好難那。
夜朝夕冷著臉,把宣紙接過來。他原是興來提筆,寫得是,“一川煙雨任潮生”,這丫頭大筆一揮,於是在他的字下面,就有了一行幾乎可以亂真的“一川煙雨任憑生”。不過是一個字,意境已經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小土豆好像還很得意,髒乎乎的小手又企圖伸過來抓他的衣帶。
“土豆,昨天教你什麼?”他仍然沒有表揚她,冷著聲,不動聲色地閃開她的手。
戚璟萱咬著嘴巴,悶悶地回道,“①古時,酈王拜會在江邊隱居的任牟,並邀他出仕,可是任牟拒絕。任牟說,為官以德,要愛民如子,他生性散漫,擔不起重任,是以不會出仕。”
“所以?”這土豆丫頭片子的記憶力果然不能歸結到三歲的孩子中去。三歲稚童,不要說今,就是古往,將來,如她這般的,絕對不會出現第二個。
“所以師傅教導說,明德也包含自知。自知是為可為之事,凡事三思,並量力而行。”小丫頭嘴上說得流暢,可是腮幫子卻鼓了起來。她本來就胖,這一下便像是一個肉包子,說不出的可愛。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可是戚璟萱正低著頭,什麼都沒有看見。
“可是我覺得,如果沒有碰到酈王,任牟再本事,名字也不會流傳下來。而且師傅,任牟後來不是感於酈王知遇之恩出仕了嗎?”
夜朝夕雙手抱在胸前,俯視著矮矮胖胖的小人,“於是,你想說什麼?”
戚璟萱看到他的眼神,大受鼓勵,毫不猶豫地說,“名士有真本領,興亡可以笑談中。可若使當時沒有遇到酈王,任牟只能在江邊老去,橫生白髮。我認為,為官者必定要追隨明君,因為若不是明君,任你有滿腹的才華,都會付諸流水!”
三歲的孩子,究竟怎麼能理解到這些,又是怎麼把一個典故,看出這麼深刻的道理?夜朝夕又開始頭疼了。他到底要怎麼教育這塊土豆,才能讓她的將來,像她母親所希望的一樣?璟萱,璟萱,峭壁苦寒,那花兒生來聖潔頑強,傲視群芳,連國色天香的牡丹,都與之相形見絀。
好名字呢。
那夜,他做了一個決定。將來若是做個風流名士著實委屈了她,把她交到另一個人的手裡,才能成就了她。其實若是真想成就她,就該像她爹所希望的那樣,把她送到無上蒼王的身邊。那個登基僅僅三年,就被天朝萬民傳誦得如同太陽之光一樣的君王,才是土豆最好的師傅。可是族長很固執,絕對不肯提起天朝,更不要說是把獨女送出去了。
那就換一個。
聶風,享譽天下的美男子,文武雙全,甚至還肩負著一個國家的未來。以他之姿,土豆會受苦嗎?他會嫌棄土豆丫頭片子麼?夜朝夕的信寫到一半,忽然有些猶豫了。這土豆雖然長得不好看,又愛搗蛋作亂,但是聰慧機靈,異常可愛,就這樣交出去,還真是讓他頗為不捨。
鴿子撲騰到窗欞上,他起身走過去,抽出短箋看了看。這下好了,捨不得也得捨得了。
涼棚裡坐著幾個客人,大都沉默著喝茶,這裡已經是昊天的邊境,應該能時不時地聽到一些關於他們的訊息。
果然,他剛坐下,就聽到身旁的一桌人在聊天,內容剛好是她。其實時間過得很快,算一算,他離開無冶,離開她,業已經很久。
一個稍微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說,“那個聖雪族的少主,被蒼王陛下封了錦繡王妃,授金杖,風光無限啊。錦繡意取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