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像只皮球似地連跌帶爬滾進房來,她身後隨即跨入兩人。
一人三十出頭年紀,長著一大把絡腮鬍子,紅腫的雙目中爆射著炙熱貪婪、野蠻的兇光;另一位二十七、八,玉面劍眉,唇紅齒白,星目閃閃如電,綠衫摺扇,一派大家公子的雍容氣度。
一看見這兩人,杜月仙驚得連退幾步,繼而又用身子護住了燕無雙。
最可憐的還算是夜來香,她被兩個凶神惡剎拋進房來,眼看到手的千兩黃金頃刻化為烏有。原打算賺了這塊黃玉,也可告老還鄉,度個安穩晚年了。不料半夜三更迎春樓闖入兩人,口口聲聲非要杜月仙相陪,否則就拆了這妓院。夜來香費盡口舌,使盡手段,對方仍然無動於衷,指名道姓要枕畔仙杜月仙侍侯。—頓耳刮子,打得鼻青臉腫不說,最使她傷心的是到手的黃玉,折算千兩黃金成了竹籃子打水。她像只爛西瓜一般癱在地上,眼淚直流。
長著絡腮鬍子的猛漢朝杜月仙吼道:“二爺令你侍候逍遙公子,你聽到沒有!”
杜月仙臉色陰晴反覆,默不作聲。
絡腮鬍子發紅的凸眼緊緊盯著杜月仙漂亮的面孔,色淫淫地說:“他媽的,你這臭婊子還擺什麼架子!當初不就是你跪著求我們二爺饒了你一條小命,寧願自廢武功,投身迎春院供千人爬、萬人騎的嗎?今日二爺的貴客瞧得起你,你他媽的反倒擺臭架子。”
“哎,老赫,別這樣粗魯。這位杜姑娘又沒說不肯。”一旁的公子模樣的年輕人笑嘻嘻地踏前一步對杜月仙說:“在下無妄山逍遙客石驚天,久慕枕畔仙美名。今日一見,果然天生麗質,嬌嫵動人。在下匆匆而來,不知杜姑娘房中還有貴客,打擾之處,還望杜姑娘多多原諒。”
杜月仙聞聽對方是武林百年老魔無妄山煉氣士石撼山的兒子,江湖人稱逍遙客石驚天,臉色越見蒼白。她明白今日是躲不過受辱這一關了。要是自己武功乃在,或許還能見機逃走。
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別說是有以無妄罡氣馳名武林的逍遙客在,就是毒雕譚笑的跟班赫雪豹也能輕而易舉地撕了自己。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自己的身子滿足對面的野獸,讓身後燕氏門中的親人安然脫身。不過,她一想到腹中的一塊血肉,眼淚就撲簌簌落下。
“哭什麼!又沒死人嚎什麼喪,你想攪了二爺貴客的興趣。”赫雪豹眼中兇芒暴射,左掌一推,兜胸朝杜月仙抓來。
逍遙客石驚天發出一陣怪笑,想等著看一幕紅衫破裂,玉肌微露的好戲。誰知這位赫雪豹猝然發難的一爪居然落了空。杜月仙已經橫移開三丈,她身後閃露出一個四、五十歲的婆娘來,赫雪豹的一爪就離這位婆娘前胸二寸光景。
赫雪豹一爪落空,望著突然出現的半老徐娘,哇哇叫道:“你是誰?居然敢到迎春樓來湊熱鬧,你這身老皮老筋會有人要嗎?”
燕無雙冷冷笑著說:“我是憑銀子來找人逗樂子的!是誰,我看就不必告訴你赫雪豹了吧?”
“這……”赫雪豹氣得炸了肚子,吼道:“哪家逃來的野婆子,還不給我滾開,否則老子……”
“否則怎樣?”燕無雙無表情地問。
“怎樣,殺你!剝你皮抽你筋!這日子總不好過吧。”
“哦,僅僅是剝皮抽筋?再說就憑你?”完全是輕蔑的口氣。
赫雪豹子日作威作福夠了,今日又有逍遙客撐腰,他氣壯腰粗,本來就想找個人試試。
這次雖是個經不起一掌的老太婆,但他畢竟有了能發火、能試功的機會了。所以這傢伙一言不發地踏上幾步,伸出兩指來託燕無雙的下額。他的手指還沒觸及白嫩嫩的面板,突然冷芒一閃,他的右掌已齊腕削去,拋到了房樑上,又重重地彈回地上,一片血潑頭潑腦瀉下。等斷腕掉在地板上,赫雪豹才知道痛。痛得入骨,痛得連喊叫也無法喊。一張國字臉扭曲成了麻花臉,斷腕處腥紅的熱血還是噴湧……
這一切變故,全落在無妄山逍遙客石驚天的眼中。可是他無法想象削斷赫雪豹手腕之人是個半老徐娘。平日他一向自視很高,臨下山時,父親加師父再三對自己說:“你已具備武林一流高手的實力了,千萬別滅了咱無妄山的威風。”那麼今日怎麼辦呢?
赫雪豹已斷腕傷體,痛得連連慘號不休。
美人杜月仙瞪著吃驚的明眸,不知說什麼好。
而那個半老婆子卻毫無表情地直挺挺站著,象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逍遙客石驚天知道今日碰到對手了,而且從對方的氣宇之中能感覺到這個對手十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