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可真是和當初的夫人一模一樣啊!不但長得像,為人也像!夫人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她心善,待人很好,就跟二位小姐一樣,一天到晚不管跟誰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夫人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很好,對老爺和小姐們就更沒話說了!那時候阿菊雖然小,但這一點還是看得出來的!夫人無論什麼時候見到老爺,總是一副笑臉,可老爺呢?總是淡淡的。你們有印象的吧?!老爺和夫人一直都是各有各的房間……老爺的房間從來不讓別人進去,連夫人也不準。沒事的時候,老爺總是一整天一整天地待在他的臥房裡或者是書房裡,誰也不見,連飯也不下樓來和夫人一起吃。夫人總叫我把飯菜給老爺送到房裡去,你們都記得的吧?!”
“好像是……”漣開始回憶,“父親似乎很少跟我們一起吃飯……”
“菊姐姐,你接著說。”漪說。
“有好幾次,我端飯菜老爺,在門口敲了好久都沒人應。我推門進去,老爺或是已經喝酒喝得醉醺醺了,或是拿著幾張紙,看得痴了!彷彿著了魔一樣……還有好多次,我剛走到門後,就聽到老爺在裡面彷彿在哭似的,反反覆覆地念叨著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漣開始有所警覺。
“小憶。”漪說,“你有印象嗎?小憶。”
“小憶?!小憶不是……”漣大吃一驚。
“是的。你還記得嗎?我們都曾經聽父親脫口而出地喚母親做小憶吧?!可是,那些時候,你可曾注意過母親臉上的神情?以及父親之後的舉動和言語?”漪問漣道。
“這個……我倒沒有注意……但父親的確將母親喚作過小憶啊,可是那又是為什麼……”
“大小姐,那時候你和小小姐都還小,你們沒有印象不奇怪。”阿菊接著說,“但是我是記得的!我記得清清楚楚。有一回,老爺在花園裡看報紙曬太陽,夫人在一旁坐著。老爺看著看著,忽然說:‘小憶,替我換一杯熱茶……’我記得當時夫人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呆呆地望著老爺。老爺抬起頭,神情立刻變得很侷促,只說了一句:‘我累了,上樓去。’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夫人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呆呆地愣了好久才回屋去……還有好幾次,老爺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對著夫人叫出‘小憶’的……每一次老爺都很尷尬地匆匆走開,而夫人每一次都是愣在那裡不說話,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那這個小憶到底是……”漣若有所思地望著妹妹。
漪的臉色很平靜,“先不要猜,接著聽。”
“後來,又有一次,我給老爺送飯時,又在門口聽到了老爺在唸叨著什麼‘小憶’,我忍不住下樓告訴了夫人。我記得夫人當時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她一反常態,反覆地問我說:‘你聽清楚了?是在叫小憶沒錯?’、‘你以前還聽到過嗎?聽到過幾次?’然後她很嚴肅地叫我不要跟任何人說起,也不要再問這件事,就叫我走了。我回廚房之後,隱隱約約地聽到夫人在外面自言自語地說……”
阿菊忽然停了下來。
“說什麼?”漣問。
“當時我聽得也不真切……不好亂講……”阿菊有些猶豫。
“菊姐姐,你說吧,好像是什麼就說什麼。”漪說,“就像那天你跟我講的時候一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我隱隱約約聽到夫人好像聲音裡帶著哭腔地說:‘小憶,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離開……’”阿菊說。
“這是什麼意思?!”漣問。彷彿是在問阿菊,彷彿是在問漪,又彷彿是在問自己。
“你覺得呢?如果阿菊沒有聽錯,這到底會是怎麼回事?”漪盯著漣的眼睛,目光如炬。
“我不知道……”漣有些明顯地言不由衷,“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匆匆離開?難道就是因為你知道了這些事?”
“不是的。”阿菊頓了一頓,繼續說,“夫人走了以後,兩位小姐也被送到學校去住了。家裡整日整日地就只有老爺一個人,家務事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傭人們無聊的時候,就難免湊在一起說東道西——雖然老爺明令禁止大家談論夫人的事,但是這種事情沒有私下不招人議論的。有一天,我在走廊裡聽到幾個傭人在議論夫人,說夫人表面上裝高貴,到最後還不是紅杏出牆……我一時就火了,忍不住衝過去說:夫人根本不是那種人,是老爺一直有別的女人!她們不信,我就又說:是真的!我在老爺房門口聽到的,他總是……正說著,老爺不知道怎麼就過來了,他聽到了我的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紅一陣白一陣的,然後就說:我早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