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這唐臨不知道什麼原因得罪了皇帝,被貶官到了益州當了司馬,變成了刺史的副職。可是按照官場規則,當地官員對京城下來的貶官,那可是不敢真的當作副職看待的,因為這些貶官被貶的原因非常多,其中很多原因是深層次的權力鬥爭,外人很難知道,因此,因為權力鬥爭形勢的變化,這些貶官很可能會東山再起,這樣的事例太多了。說不定哪天人家又上去了,踩在你頭上,那可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益州設有大都督府,統領益、綿、簡、嘉、陵、眉、犍、邛十州,並督?‘、南寧、會都督府,益州都督同時兼任益州刺史,也就是相當於軍區司令員兼益州市長,那可是標準的一方諸侯。便是這樣的大官,鄧縣尉不止一次看見,在唐臨面前,這位都督兼刺史態度非常和藹,甚至有一些謙恭。堂堂大都督兼刺史況且如此,更何況自己這從九品的小小縣尉,能惹得起這位京城貶官唐司馬嗎?
自己的依靠只不過是府衙的鐘法曹,從七品上而已,他也見過,自己的靠山鍾法曹在唐臨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更何況自己這小芝麻官?
想不到這小子竟然攀上了這麼一棵大樹,我的老天,鄧縣尉感到全身冰涼,要是自己陰他的事情讓唐司馬知道了,一句話便可以把自己這九品小官連命帶官都咔嚓掉!
鄧縣尉越想越害怕,故作鎮靜捋鬍子,卻沒發現鬍子都在簌簌發抖。他勉強擠出一絲笑臉,指著樹林裡那題寫著唐臨的名字的大樹,道:“唐司馬的題名在這呢。呵呵”
蕭家鼎見他怕成這樣,心中更是好笑,也難怪,他一個縣公安局長可能得罪一個省委常委,不害怕才怪了。忙湊上去細看,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哎呀原來在這裡,我廢了半天勁,都是在山峰頂上找去了,沒想到他竟然把字題在這。真是的,誰會想到呢。”
鄧縣尉微笑道:“唐司馬雖然身居高位,為人卻很謙遜,自然不會把名字題寫在山峰頂上的。——嗯,蕭兄弟啊,我把蔣忠元那個案子交給你,本來是因為很欣賞你的刑律造詣,所以想給你壓壓擔子,但是剛才我又琢磨了半天,覺得蔣忠元那個案子畢竟是命案,你剛來,只怕這擔子太重了,還是算了,讓別人辦吧。我讓徐司法另外給你安排別的案子好了。”
蕭家鼎聽他居然連本官都不說,直接說我,顯然是怕到家了,便道:“好的,我聽從縣尉的安排。”
“嗯,你去把徐司法叫來,我跟他說。”
“是!”蕭家鼎將那副畫摺好,轉身要走,鄧縣尉又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蕭家鼎站住了,轉身望著他。
鄧縣尉臉上儘可能顯得平靜,招手道:“你過來!”
蕭家鼎忙走到他書案前。鄧縣尉轉過身,開啟了身後一口箱子,從裡面取出來一塊硯臺和幾支毛筆,放在了蕭家鼎面前,帶著一種獻媚的微笑道:“你以後是書吏了,咱們幹文案的,得有個趁手的筆和硯啊。這硯臺是虢州出產的澄泥硯,這筆是侯店村出產,也都還是不錯的,算是給你接風的小禮物吧。”
局長給下屬送禮,這到稀奇了。蕭家鼎暗笑,忙謝過收了起來。
鄧縣尉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嗯……,唐司馬公事繁忙,今天分給你這件案子的事情,你就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來,好嗎?”
蕭家鼎忍住笑,忙些許惶恐道:“好的。”
蕭家鼎抱著硯臺毛筆出來,回到刑房,告訴司馬徐厚德說鄧縣尉找他。徐厚德出去了,法佐董忠見到他抱著一堆東西回來,問道:“咦,這麼多東西?新買的嗎?”
“不是,剛才鄧縣尉送我的,說我剛來,沒有筆和硯臺,就送給我這些了。”蕭家鼎並不是一個張揚的人,但是,那得看場合,想起眼前這些人剛才看自己幸災樂禍的眼神,他就一肚子火,對他們可不用客氣,該出手時就出手,狐假虎威的事,輕車熟路。
一聽這話,屋裡一眾書吏都面露驚訝之色,董法佐瞧了一眼,驚訝得叫了出來:“哎呀,這可是虢州澄泥硯和侯店村的筆啊,都是上品,這幾件玩意沒有十貫錢拿不下來的!嘖嘖!”
一種書吏都圍攏了過來,七嘴八舌議論著,望向蕭家鼎的眼神頓時複雜起來,有的覺得鄧縣尉這是故意迷惑蕭家鼎,好讓他乖乖地辦那件案子,有的又覺得不可能,鄧縣尉沒有必要拿這麼貴重的東西去讓下屬辦案,其中必有蹊蹺。有的則想到蕭家鼎說不定有什麼大來歷,還是謹慎點,別惹麻煩。於是乎,望向蕭家鼎的目光,多半便變成了討好的了。
這時,徐厚德回來了,一進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