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躍的辦事處吃飯時,滿腦子依然是醫院,是手術,是漢橋。飯後用總檯電話給醫院聯絡。護士接住,我問武漢橋現在怎麼樣?護士說方大夫去下去看了。過一會兒,又打幾次才打通,正好方大夫接住。說情況挺好,放心吧,有啥事給你打電話。我又往小金姐家給大姐打電話,告知已在辦事處住了下來,並講了漢橋現在的情況,讓她放心。我說你吃過飯早點休息吧。大姐說明天早點去。。 最好的txt下載網
楊晶為啥不來看我哩(6)
程躍把我安排到馬路邊的一個小平房裡,在辦事處的大門外面,是個臨時性的建築。程躍叫服務員領來了雪白的被子、床單和枕頭,還拿了一條毛巾,放到小屋子裡。這個屋子很小,一橫一豎放著兩張床。一張床的頭頂著另一張床的尾部。另一頭放著一個桌子,上面放著臺電視機。我住的是橫著的床,另張床上睡著司機王平師傅。
有地方住了,心安了下來。躺在床上,一點睡意也沒有,回想著無比緊張的兩天一夜,像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想著漢橋的樣子,心裡是那樣地惦念她。雖然相隔那麼遠,她好像還在我的身邊,和她緊緊地挨在一起。想到了幾件事,心裡分外難受。一是漢橋手術前對我說要對大姐客氣點,人家是來給咱們幫忙的;二是漢橋在ICU時問我現在幾點了?咱姐在外面哩?時間對她來講,還繼續存在。那是她的時間,她的時間並未離她而去。她還記著她的姐姐,那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她還在記掛著她。她也知道姐姐是來照顧她的,在外面等著她。三是手術之前,她對我說讓我再買個西式褲頭,把這一件換下來洗洗。想到要是漢橋出了事故,這些關心以後就永遠不會有了。四是早兩天洗腳時,從家帶的毛巾已經爛得不能用了,也不讓更換新的。這幾件事一遍遍地在我心上漫過,引起我無比的感傷。
晚上小康打來電話詢問情況,問清醒了沒有,說只要清醒就問題不大了,基本上沒啥事了。說了要注意的幾件事。一是不要輕易提建議,人家說怎樣就怎樣,要尊重醫生意見。二是防感染。我問不是輸著液嗎?他說有的輸著液也感染,但這種情況極少。我說現在是護士護理著,不讓我挨邊。他說護士護理好。我問小康這到底算不算責任事故?說不是。雜誌上登得很多,都在探討這個問題,說是自己倒黴,作了兩次手術。
剛剛睡著,昨晚的那個夢境再次出現。在我的床邊放著一個藤椅,上面蒙著一個寬大的白單子,在等著我去坐。一激凌醒來,再也睡不著。看了表,已近11時。反覆思索著那夢所蘊含的意義,有什麼預兆,卻始終會不透。一時又是對漢橋那樣地擔心,想到今天不應該離開她,她畢竟才手術第二天,生命還非常的脆弱,恢復中依然還存在著變數。想起來打電話詢問,又怕護士厭煩,於是乾脆穿衣起來,拿了包和水杯,到門口打了的,又來到了醫院。到了ICU門前,來到了漢橋的身邊,雖然見不到她,但我的心裡是那樣地踏實。又對著小門鈴問了漢橋的病情,說平穩(這時問情況就有了點履行公事的意思,沒有了昨天的焦急)。問吃飯了沒有,說吃了。問吃得什麼,說大米湯。我說護士,武漢橋現在身體十分虛弱,說話聲音低,小心她有事時說話你聽不到。護士說請放心,我一直在她身邊。我特意對護士說,我就在外面,一旦有什麼事,需要什麼,就可對我講。其實,我這是在暗示她,我在外面守著,你們可不要麻糊。心裡頭暗暗地對漢橋說,小橋,我就在外面,在你的身邊,一直在守候著你,你安心地睡吧,趕快恢復吧,好了咱就可以回家了。對護士說了了,又上到三樓,見到是朱大夫值班。他問我怎麼還沒走。我說走了不放心,又來了。他盯了我半天,那眼神裡有許多含義,欽佩、同情、厭煩、責怪等。之後又吸溜了一下鼻子。我不管那麼多,見到他了,我就達到目的了。我也要讓他知道,武漢橋的家屬還在這兒,你們可不要懈怠。來到樓下,想到了朱大夫吸溜鼻子的動作,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前天一天,昨天一天不要說洗澡,連臉都沒洗,我竟把這些每天都要做的課目都忘到九宵雲外了。
依然鑽聲震耳,蚊子如雲,那邊的“銀針”仍在“空谷傳響”,但我對這些已習已為常。坐下來,喝了口水,點了根菸,來記幾天來的日記。剛寫了兩行,突然想到應該再給護士買些飲料,於是又下去,還在那個小鋪買了兩箱飲料,都是最貴的可口可樂。搬上來,叫開門,搬到了病房裡。看了看暖氣片後面,我的“涼蓆”還在,記完了日記,躺在那個涼蓆上,竟香甜地睡去。後半夜醒來時,為自己的適應能力感到驚訝。只是身上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