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士將她帶上車,很快地,她的聲音就淹沒在引擎聲中了。
留下的數十個大男人,開始圍著服務生又叫又喊,因為他們今晚奔波了一整夜,肚子可真是餓壞了呢!
而普契尼、羅西尼和貝利尼這歌劇三兄弟,正以了亮的歌喉、渾厚的嗓音,在市中心的街道上一遍一遍的找著玫瑰呢!
他們已經打定主意,如果找不到那朵玫瑰,他們就得趁夜逃離舊金山了。
“親愛的玫瑰,你到底在哪兒啊……”
如今,詠歎調竟“”成了垂死的嘔歌。
夜色之中,燈火紙紛,一輛黑色跑車駛上富豪坡(NobHill),在一棟藍白色調、維多利亞風格的房子前停下,等鐵門自動升起,車子便開進了車庫。
一直到這個時候,紀雨湘才確定自己真是無路可逃了,於是,她默默地下了車,卻不理會詹姆士,自顧自的往樓梯走去。
“你要去哪兒?”詹姆士極不客氣地拉住她的手腕。
“不關你的事!”她失去所有的忍耐性,反手在他胸前擊出一拳,然後再轉身又要走。
詹姆士悶哼一干,撫了胸口幾下,滿腔的怒火也隨之高漲。
“這是你自找的!”他索性橫抱起她,任憑她又踢又打的,固執地將她抱到主臥房裡,而後把她重重的丟在大床上。
紀雨湘不顧腦中的昏眩,抓起枕頭就朝他丟過去,“你以為你是誰?我才不是你的女人,你沒有資格對我這麼做!”
詹姆士閃過那顆枕頭,俊臉上佈滿了寒霜,“誰教你不聽我的話!你知道你那樣跑出去有多危險嗎?要不是包爾打電話給我,恐怕你現在早就被抓回中國城,那種下場絕對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既然我要找出自己的身分,我就已有心理準備面對一切。”
“你別天真了,你不是小女孩了,用用你的大腦行不行?”
“你不懂!你完全不懂!”她用力的搖著頭,不去管頭痛逐漸強烈,激動地道:“你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去找出真相,只會讓我發瘋罷了,與其這樣莫名其妙的瘋掉,我寧可因知道真相而死去。”
“恐怕在你知道真相以前,你就已經橫死街頭了。”他冷冷的提醒她。
“活得不快樂、不清楚……不如死了算了!”紀雨湘有些感傷的說。
“口口聲聲的說要死,你究竟懂不懂什麼叫生命可貴!”
她雖然感覺到自己像是隨時都會昏倒,卻還是以僅存的力氣說:“如果……你像我一樣,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一走出門便是完全陌生的世界……沒有回憶、沒有身分、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就這樣孤孤單單的,不知道該相信誰、不知道該依靠誰……你會怎麼樣?你會讓人把你關起來、會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還是會碰碰運氣,看命運究竟要將你怎麼樣擺佈?”
她那脆弱的神情、哀傷的語氣,頓時讓詹姆士消了一半的怒氣,“這些我都知道,可是……該死的,當我看見你被那些人圍繞著時,你教我該拿你怎麼辦?”
“不要管我……”她緊抱住自己的頭,彷佛藉此可以壓迫出一些什麼,“我一定要想起來……我到底是誰?我為什麼會從臺灣來到美國?我來做什麼?我的家在哪裡?”
他不忍見她如此,於是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夠了,別去想了。”
“不!我一定要用力的想。”她深深地皺著眉,不顧腦中的疼痛,“我可以想起來的,包爾說他見過我……他說我來自臺北西門町,他說我五天前坐過纜車,那時我還沒失去記憶,我只要回到那一天就可以了……”
“你的臉色很蒼白,不準想了,不准你這樣虐待自己!”他猛力地搖晃著她的身軀。
“你可以把我抓起來……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回憶,我要知道我自己是誰……”她急喘著氣,一滴冷汗從額頭流下。
“紀雨湘,你不準再這樣了!”
他實在無計可施,便想也不想的就封住了她的唇,希望能藉此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如此的自我折磨。
在雙唇接觸的瞬間,所有的爭吵、對罵、喊叫都為之終止。
紀雨湘安靜下來了,她不得不安靜,因為她無法言語。
除了安靜,她更是詫異,先前在餐廳的那個吻或許是權宜之計,但現在這個吻又是怎麼回事?她不懂,她真不懂啊!
詹姆士也不懂,自己這是幫助,還是藉口?是出於應該,還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