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一把額角沁出的冷汗,趁著所有人都將心思和視線落在落瀟的身上時,偷偷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只留下百口莫辯到已想要跳河來證明清白的落瀟淹沒在眾口鑠金的人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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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無目的的飄蕩,當從恍惚中清醒,竟已經站在了昔日的冥王宮前。
看著葬生火海的冥王宮只徒留下的一片廢墟,蕪邪有些胸口又開始莫名的空洞,說不出的難受,就好像誰將胸口的那個地方掏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即使投進太多的東西,吸進太多的東西,依舊沒有半分的感覺。
捂著胸口,她蒼白著臉,頹然的跌坐在了地上,一手揪著頭髮,無聲的笑了起來,“哥哥,蕪兒好累,真的好累,蕪兒如今連對哥哥的感覺都沒有了,就像行屍走肉,就像斷線木偶,這般的活著,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意思?”
她呵呵了幾聲,笑的極端淒涼,然而,這片空曠的廢墟上,除了她的笑聲,就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了,自然,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笑著,她像失了魂的木偶一樣,雙手只是一味的摩挲著焦黑的沙礫土壤。
曾經,這裡有慈愛的父王對他們滿臉笑容的指點著修行,言辭鑿鑿,縱然父王一向嚴於律己,對他們也甚是嚴苛,可他每每看到他們吃苦時而緊蹙起的眉頭,寬和的目光,無一不透露出父親外嚴內柔的性情,只怕他們在承受修為進階之苦、肉身鍛造之痛時,父王定然承受了比他們更多的苦於痛。
依稀間,還記得英姿颯爽的父王一身銀紅盔甲,如松般挺拔高大的身軀迎風而立,當他舞劍時,手中的長劍如長虹貫日,身姿翩若驚鴻,氣勢磅礴恢弘,好似他胸懷中征服天下的霸氣都在每一劍中彰顯,令人觀之,生畏唏噓。
於是,她便從小就開始勤加練劍,希望有朝一日,能與父王一併在櫻花飛舞的盛景下,並肩舞劍,笑談江山,能與父王一併在金戈鐵馬的沙場上,並肩而戰,爭奪天下!
然而,願望總是那麼美好,現在卻總是那麼殘酷,當她發現父王鬢角的白髮越來越多時,竟也是眼睜睜躲在冥王宮中黑暗的一個角落裡,靜靜看著父王臥血沙場時。
當她默默地、安靜的、沒有一滴眼淚的看著自己最敬愛的父親的屍骨一寸寸被敵人的鐵騎踩碎的時候,只有她自己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樣撕心裂肺的掙扎,怎樣肝腸寸斷的疼痛。
或許,從那時起,她便學會了冷眼看世間的淡漠心態了罷。
再後來,她總是站在宮殿庭院中的雪櫻樹下沒命的練劍,夜以繼日,不知疲倦,以至於最後走火入魔。
是桑雪,是她的唯一的親哥哥,總是默默無言的一邊身心疲憊的忙於政務,一邊卻笑容恬靜的陪伴在她的左右。
他從來沒有太多的甜言蜜語,也沒有太多的安慰和寵溺,只是默默的做著他想為她付出的事情。
她舞劍,他撫琴,她走火入魔,他製藥煉丹,她在外面闖禍,他在後面收拾,她傷心難過,他靜靜守候,她為情所苦,他逆天解咒,她為愛偏執,他亦無言相助,哪怕粉身碎骨!
事實的確,他為了她到最後修為盡失,元神盡毀,最終還落得個屍骨全無神形俱滅的下場!
試問,這一切,誰是罪魁禍首,不是她,又還會是誰?!
可他,從未怨過,從未悔過
他對她的好,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從孃胎中,從每一每夜裡,像影子一樣如影隨形,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一味不求回報的付出,天地間,怕是再也找不出對她這麼好的人了吧?
就算是有,不過也是有目的的,有自私不顧她感受的,有隻想得到她的
怪只怪,她的記憶力太好,好的每一個如發細節,都記得太清楚
情不自禁的撫了撫眼眶,竟是乾澀的像兩口枯井,再也溢不出半點水潤,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嘆了口氣,穩了穩翻滾的思緒,正一轉身,竟恰好的撞上了某物,疼得她立即揉起了鼻子,檢視有沒有把鼻樑骨給撞碎了。
豈料,手卻被人給捉了住,一根如玉的蔥指沾著不知從何而來的乳白藥膏點在了她的鼻樑上,溫軟的指腹輕輕揉著,使得清涼的藥膏很快的滲進了她的肌膚中,讓她頓覺舒爽。
鼻間輕嗅著她喜歡的藥草香,抬眸溺愛的打量著眼前正撅著粉潤小嘴滿臉不悅的小美男,打趣道:“才幾日不見,璃兒竟這麼快長高了呢!”
水璃陰沉著臉,哼哼了兩聲,如被泉水洗過一般的眸子卻又帶著好似要將她看穿的光線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