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姿翻了個白眼:“我不過是感嘆一下,怎麼就換來你這麼一大堆‘可憐’?”
赫連扶蘇果真信守承諾,那晚之後一連五日不曾踏足別院。
慕清妍吩咐下去,整理院子,將後花園全部剷平,壓成平地,立起各類杆子,然後便將下人們全部遣回東宮,只留下了可靠的廚子。
十一月初七,東宮幕僚七人齊上太子別院漱石別業。
漱石別業開中門相迎。
賀蘭扶蘇穿了一身暗綠色便袍尾隨一眾憤憤不平的幕僚,也來到了漱石別業之外。眼睛望著未曾關閉的中門呆呆出神。
他知道,其實他若想進去,沒人能攔得住,可是,進去了又能如何?清清也不會給他一個笑臉。對於清清的才華他自然沒有半分懷疑,那麼,進去還有什麼意義呢?他轉身,漫步目的的閒逛。
“表哥,你在這裡?”身後傳來一個女子嬌柔的聲音。
賀蘭扶蘇轉身,便看到了一個戴著紗帽的女子,那女子穿著一身蔥綠衣裙,臂上挽著白色月光紗,裙襬上疏疏落落繡著幾朵黃色文心蘭。月光紗在風中輕輕飄舞,裙子也漾出一層層波紋,使得這凝立不動的少女清新淡雅之中又不乏靈動活潑。
周淺。
賀蘭扶蘇回神,反問:“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周淺半回身指了指對面的奇珍樓,微笑道:“過兩日是三嫂生辰,三哥不知道該送什麼樣的禮物,所以叫我來奇珍樓看看。我看了半日,沒有中意的,便出來了,誰知竟把手帕丟在了裡頭,我的丫頭回去取,不知怎的,還沒出來。”
赫連扶蘇微一皺眉:“你身邊只帶了一個婢女?”
“不,”周淺還是溫婉如初,“三哥送我來的,他臨時有事走了,我叫轎伕和丫頭媽媽們都去散一散,過一個時辰過來接我。誰知,只看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坐不住了。”
正說著,一個婢女快步走了來,一見赫連扶蘇倒十分意外,忙要跪下行禮。
赫連扶蘇一擺手:“不必。本宮便服出行,不必拘禮。”
婢女這才將一方手帕遞給了周淺。
周淺斂衽一禮:“表哥,小妹還要替嫂嫂挑選禮物,便不打擾了,聽聞對街新開了一家玲瓏閣,我正想去看看。”
赫連扶蘇心中一動,玲瓏閣……鳳凰城什麼時候開了玲瓏閣?
周淺眨了眨眼,問道:“表哥也有興趣麼?嗯,太后娘娘的壽誕之日也快到了吧?聽聞太后喜愛祖母綠,若是表哥為太后尋到了心愛之物,也是一片孝心。”
赫連扶蘇卻想到慕清妍身邊除了素衣素服便沒有別的妝飾之物,即便她不需要那些華麗的首飾,選一些白玉配飾也是好的,於是點了點頭:“好。”邁步,當先而行。
順義大街果真開了一家玲瓏閣,總共三層十八間,裝潢簡單整潔,一色黃楊原木,只稍稍打磨,門匾上“玲瓏閣”三字,筆走龍蛇入木三分。
赫連扶蘇仰首仔細端詳著這三個字,微微有些出神。
周淺卻低低一聲驚呼:“這莫不是東魯書法名家谷銑之的字麼?谷銑之只在醉後潑墨,一字萬金,這玲瓏閣……好大的手筆!”
赫連扶蘇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自從得了慕清妍提醒,他果真好好查過周淺來歷,並無破綻,他又重新查了朱若玲,發現除了相貌有些相似之外,朱若玲只是粗通文字見了書本就頭痛,而周淺每日除了女紅之外最愛讀書。如今她連東魯已經故去百年的書法名家都能叫的出來,自然不是那胸無點墨的朱若玲所能相提並論的。心中那一點疑慮就此打消。
兩人正說著,玲瓏閣的侍應走了出來,是兩個身高相同的年輕男子,青衫磊落,舉止溫文,一看便是飽學之士。謙讓幾句之後,兩人被迎了進去,簡單說明來意,兩名侍應禮貌的請二人上了二樓,道:“觀二位舉止不俗,大概出身不凡,只是富麗並不能入得了尊目,二樓足矣。”直接請他們進了雅間,送了茶水點心上來,把一式兩份相同的畫冊放在面前。
赫連扶蘇拿起畫冊,見上面一頁頁全是二樓珍寶,除了惟妙惟肖的珍寶圖形,旁邊還配了簡練而詳盡的文字說明,不由得擊掌叫好。
周淺也一臉驚訝,但還保持著淑女文雅風範。
兩人各自看各自的,一時間雅間裡只剩了輕微的翻書聲。
赫連扶蘇眼前忽然一亮,被畫冊上一枚白玉髮簪吸引住了目光,抬頭喚那侍應:“把這枚簪子取來。”
侍應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樓梯蹬蹬蹬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