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其他的。想了想便柔和道,“去吧,我想雖然那丫頭此時應該誰都不想見,但你去,一定行。”
“嗯,當然。那丫頭說的也就是氣話。”
張牧雲口裡應著,腳下已奔出屋子。漫天風雪裡,他抱著那件棉袍直往屋後北山跑去。
十一月裡已是大冬天了;當張牧雲往後山跑時正是寒風呼嘯、飛雪如刀。奔跑時感受著寒風和冬雪吹打在身上的森冷,想起那少女單薄的身形,張牧雲便愈加地擔心。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在已經積了幾寸厚的深雪裡飛跑,不一會兒便從屋後北溪上踏冰而過,順著那條竹林中蜿蜒而上的石板小徑,跌跌撞撞地往後山嶺攀登。一路登爬時張牧雲手挽著厚棉袍,儘管竹木遮掩,還是四處不停地張望,生怕錯過少女的蹤跡。雖然此時他腳下全力快跑,但所有的心神都用來找尋月嬋,一路的奔走跳躍全憑自己的本能,甚至有幾次跌倒也很快爬起來,根本感覺不到疼。或許,從剛才聽冰颻敘述那一番話開始,不知不覺張牧雲心裡有些從來沒敢深思的念頭,此刻便如囚禁不住的精靈,終於開始在心底深處蠢蠢欲動。這樣時候就算摔個遍體鱗傷又算得了什麼?
風雪中,張牧雲一路磕磕碰碰終於攀到北丘的山頂。環顧四顧,稍一尋找,這漫天的風雪中很快就讓張牧雲看到一副揪心的圖景。大約離自己二十多步遠的山脊上,在那個從天到地一片晦暗灰白的廣大雪幕裡,一個單薄玲瓏的身影正背對著自己,悄然佇立。從這邊看去,在那麼浩大無際的灰白背景裡,這少女此時的背影顯得那麼的孤獨和沉寂。
第四卷『幾承魔氣一飄然』第十七章 撫今追昔,語雪別有風流
嬌柔的身姿在平時稱得上“窈窕”,但在這樣浩大的風雪中只感覺單薄。遠遠望見月嬋被吹得飛起的裙裾時,張牧雲一時擔心橫吹而過的風雪會把她刮跑。
“月嬋!月嬋!”
一邊舉步向那邊跋涉,一邊便朝她喊叫。他還是低估了風雪的威力,寒風裹挾著雪花呼嘯而過,將他的聲音吹跑。張牧雲不得不加大了嗓音,在肆虐縱橫的風雪裡朝月嬋大叫。
他的喊叫起了作用。聽到他的呼聲,在風雪中一直靜立的少女似乎忽然吃了一驚。透過不停飛舞的潔白雪花,張牧雲在一片迷濛中看見月嬋迅速回頭看了一下,然後又很快轉過頭去,繼續朝著北方的洞庭大湖發呆。
“月嬋怎麼了?”
月嬋的舉動極為反常,張牧雲心中沒來由地有些不安。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月嬋艱難靠近時,張牧雲琢心裡磨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唉……還是怪我沒用吧。”
在他能夠想像的範圍裡,他難過地認為自己找到了月嬋反常舉動的緣由。
“不管怎麼說,當初她那褻衣實在太過華貴。那些織物是她的也好,不是她的也好,肯定她以前呆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富貴。‘宰相的家奴三品官’,雖然是伺侯人的,月嬋也一直是錦衣玉食了。這大半年來她跟著我過日子,常常粗茶淡飯;這也罷了,誰知這些天又砌屋蓋房的,她忙上忙下實在累狠了,便一下子發作了。”
張牧雲對這樣的推測篤信不疑,因而當走到月嬋身後時,就像做了錯事的孩子,底氣不足地說道:
“月嬋,讓你跟我在這小村子裡吃苦,是委屈你了。不管如何你披上這件棉袍,先跟我回家去。躲了風雪,你怎麼怪我都好。”
說罷,張牧雲等她反應,卻見她似乎充耳不聞,依舊瑟縮著雙肩,毫無動靜。唉,看來應是十分氣苦了。張牧雲愈加不安。想了想,他在風雪中大聲說道:
“月嬋,不管我怎麼不對,但現在這天氣卻是不要賭氣。快裹上棉袍跟我回去,不要凍壞了你。”
本來不為所動的少女,這時身形卻忽然微微一顫。
捕捉到這情形,張牧雲只覺得她一定被凍壞了。霎時間一股熱血衝上額頭,他再也不顧不上什麼彬彬有禮,從後一個虎撲,向前一躥,口中說道“一定先披上棉袍”,轉瞬間一探手便將月嬋勾攔在懷裡;然後也不管她如何反應掙扎,大力將手中的棉布袍將她緊緊包裹。
張牧雲忽然這般粗魯,月嬋倒是猛然一驚。定國天香公主,自幼便被灌輸種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各路高深法技,自然絕不似常人。儘管張牧雲行動也是極為神速,但真像那“金風未動蟬先覺”所說,他才剛一展動身形,月嬋已是嬌軀微微一震,不過剎那之間,便有無數種或防護或反擊之術。
不過,當那有些破舊的棉袍裹緊在她身上時,她最終還是沒有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