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此以後,這家公司再未發行過任何新股西30年代初的大蕭條帶來的衰退,使得橡膠價格和公司股票一落千丈。到了1937年,公司又有了轉機。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年,一箇中國苦力在殘酷的壓迫下忍無可忍,乘伊恩爵士熟睡之機,舉起一把沉重的馬來大刀砍了他一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雖未因為那一刀斃命,卻死於事後所得的毒血癥。他手下的副經理接過了大權,但缺乏死去的上司所具備的那一套心狠手毒的管理方法,以致橡膠產量正當價格上漲之時卻跌落了下來。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本應使這家公司交上好運,可惜隨著1941年日本人的侵入,這也化為烏有。
1948年,當印度尼西亞民族獨立運動最終從荷蘭人手中收回荷屬東印度群島與婆羅洲的主權時,博馬克公司的喪鐘敲響了。印尼屬婆羅洲與英屬北婆羅洲之間終於劃定了疆界,而博馬克公司的全部橡膠園都在印度尼西亞那一側,於是就被印度尼西亞政府收歸國有,分文沒有補償。
20多年來,這家公司一譎不起,產業再也未能恢復,與印尼蘇加諾政權無休止的打官司,耗盡了公司所有的現金,公司股票價格一跌再跌。到馬丁·索普去查核資料時,股票價格僅每股1 先令,去年曾達到的最高價格是每股1 先令3 便士。
博馬克公司的董事會目前由五位董事組成。公司法律規定,只要五位董事中有兩位贊同,就可透過一項提議。索普找到這家公司地址後,發現公司的辦公室也是一家歷史悠久的商業法律事務所所在地,原來這家事務所的一個合夥人同時身兼博馬克公司秘書,也是公司董事會成員之一。博馬克公司當初的辦公室早已因經費桔據而放棄了。公司董事會極少召開,即使開會,通常也只有董事長以及那位身兼公司秘書的商業律師兩人參加。董事長已是老態龍鍾了,家住蘇塞克斯郡,是那位曾接替伊恩爵士職位的副經理的弟弟。副經理先生戰時死於日本人之手,名下的股票都遺留給了這個弟弟。其他三位董事都住得遠離倫敦,三人之中偶爾也會有一個光臨一次董事會。董事會上幾乎無生意可談,公司的收人目前主要來源於現在治理印度尼西亞的蘇哈托將軍政府時而付給的一點賠償費,但是就連這點可憐的賠償,也總是姍姍來遲。
實際上,董事會的五個成員合在一起也僅僅控制了公司全部股票的百分之十八。另外百分之五十二的股票,分散在遍及英國各地的6500位大大小小的股東之手。這些人中,相當一部分似乎都是已婚婦女或者寡婦。毫無疑問,這些早已無人問津的股票證券,都已躺在英國各地大大小小的銀行及商業法律事務所的契約箱內沉睡多年了。
不過,索普和曼森對此並無興趣。要是他們果真想從市場上買下足夠控制這家公司的股票,那麼首先需要很長時間。其次,其他投機家們很快就會察覺出有人在打博馬克公司的主意。所以,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孀居多年的麥卡利斯特夫人獨自持有的那30萬股股票上。
然而,令他倆迷惑不解的是,為何多年以來,居然無人想到要從她手中買下那些股票,從而控制住這個一度財源茂盛、如今已是徒有其名的橡膠公司?無論從哪方面權衡,這都是一家理想的“空殼公司”,因為它的業務活動範圍極廣,無論開發世界上哪個國家的自然資源,它都可以插上一手。
“如果那個老寡婦還會喘氣,該是85歲了。”索普終於開口道。
“眼下她住在肯辛頓一幢死氣沉沉的大古宅內,由一個已服侍她多年的貼身女僕陪伴著,或許她對那種傭人還另有專門叫法。”
“肯定已有人打過她的主意了。”詹姆斯爵士沉思著說。“可她為什麼仍死抓住那批股票不放呢?”
“也許只是因為她就是不想賣,或者是不喜歡那些想買下她股票的傢伙,老年人常有些可笑的念頭。”
其例項並非由於老年人對買賣股票證券抱有糊塗的看法。絕大部分證券經紀人都早已有過這種親身體會,當他們主動提出以合理、優惠的價格購買某個顧客手中的股票時,對方會一口回絕,其原因僅僅是由於他們不喜歡前來洽談生意的證券經紀人。
詹姆斯·曼森爵士在椅子裡向前傾過身來,手肘擱在寫字檯上。
“馬丁,你去打聽一下那個老寡婦的情況,弄清楚她的身世,她想什麼,愛什麼,恨什麼,喜歡吃什麼,最重要的是查清她的弱點所在。一定會有些對她來說具有莫大誘惑力的小東西的,她會願意為那些玩藝兒出售她的全部股票。這不一定是錢,很可能不是,因為肯定已有人先於我們用錢試探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