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偉地洗了十來張,送給各類朋友。他說,那張照片裡,他離死亡就隔一個影子。
我說:“活著好比死去,死去好比活著。這是詩歌語言。我現在已不喜歡這樣說話了。”
瓦瓦說:“你現在像一個沒有過心靈創傷的人在說話。你們那代南大人不是都說有心靈創傷嗎?”
偉地說:“我也是南大的,你們老說的心靈創傷是啥?我現在只能感覺我的心靈與靈魂的關係。我的靈魂有創傷嗎?”
瓦瓦說:“中國當代沒人能寫出比你偉地的長詩《靈魂》更好的詩歌。他們全在玩語言技巧。”
偉地說:“在中國,也沒有比我更出色的兩面人。我的靈魂也是兩面的。”
一個月後,為了得到單位的分房,我和瓦瓦眼中在中國民間最偉大最秘密的南京詩人偉地和還算美麗的大學舊日同班同學結婚。他們只商量了一夜就決定了結婚。這一夜裡發生的故事目前我還不能知道。一年後,偉地有了一個兒子。同時他還當上南京一家報紙的總編和全國新長征突擊手。雖然,他還會在夜裡寫詩或思考死亡或者靈魂。
而瓦瓦,本來他意識裡的流浪就是路遇同情他的女人,碰到錢(包括撿到錢、借到錢、騙到錢),結識詩人、感悟人生、喝酒抽菸、流覽美麗景色。他總是叫嚷要把詩人的行為和詩歌本身分開看。實在是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人是做得不怎麼樣。
後來瓦瓦又以為做生意和寫詩歌一樣容易。瓦瓦沉浮在商海里,九次都死,一次還不生。用商業術語就是他每次開始時以詩人的想象策劃得很好,最後卻又因詩人的悲觀主義傾向而失敗。他說其實願意流浪在他自己的長征裡。和我一樣,瓦瓦一度也不再寫詩。也不再以為詩歌可以拯救啥心靈。
只有偉地還那麼想,但他還是決定先做好他的總編和新長征突擊手,裝修好他在新街口的房子再說。
4
在我眼裡,出身與南藝的青年畫家“飛刀”的女友的唐路路也許一直是一個氣質獨特,生活方式超脫會跳舞的漂亮女孩。吉他薛薛儘管是在上海讀MBA。但還是會想著如何和當時已經名花有主的美麗女生唐路路再能共舞一曲。
有一次,薛薛從上海回來。我們很多人擠在一起,在我的宿舍裡聽另一個詩人朋友彈著吉他和他女友合唱崔健的歌。這是這個朋友的保留節目,為慶祝他戀愛一週年。也為了回憶大家的心靈創傷。
這個朋友廣告生意做得很不錯。已經是一手一個手機了。那天,我坐在了唐路路和薛薛的中間。唐路路則坐在了我和眉麗的中間,那詩人和他女友的聲音有讓我回到大學時代的感覺。
薛薛本來想借機表演一下他的古典吉他。後來卻說,當他讀了MBA後,對在眾人面前彈吉他的興趣忽然間不大了。
薛薛說:“現在我感覺學習、生活和愛情其實就是一種經營。”
唐路路則只顧和我聊西藏,她說她畢業了想去那裡教幾年書,最好再認識幾個去那裡朝聖的老外。和唐路路說話,我會有一種奇妙的快感甚至可以暫時忘記艾月。
我說:“那你不要你那把‘飛刀’了?還是帶進西藏做護身武器?”
唐路路說:“我看你對我才像一把‘大砍刀’呢。都砍得我成天胡思亂想。”
她還說,她的人生理想就是開一家在冰場上的書店,人們溜著冰看書選書買書,跌倒了再爬起來,摔得滿地都是書。唐路路說:“我喜歡那感覺。”
眉麗則感覺到了我和唐路路談話時,不時在曖昧地互相微笑。她看起來還是那麼沉默和幽雅。
後來,薛薛說想單獨在月下彈古典吉他給唐路路聽。唐路路則嘲笑薛薛說,她更喜歡聽他講如何經營人生。或者等她開了那家冰上書店後,薛薛可以一邊溜冰一邊彈吉他給她的顧客聽。唐路路說:“那樣你會把吉他摔成一堆破木柴。你要能成功地一邊溜冰一邊彈完一曲我就向你獻吻。吻你彈吉他的手指。”
薛薛說:“我看我還是跟你去西藏一起天葬算了。我們死後就埋在鷹嘴裡吧。”
眉麗小心地插了一句,說,薛薛有自己的理想,全中國人現在幾乎都有這樣的理想,賺錢不醜呀。這和唐路路去西藏教書和開冰上書店的理想一樣,都應該是沒錯吧。
我則說,我則想和唐路路跳一次舞,體會一下薛薛的感覺。唐路路說,等她從北京實習回來吧。
眉麗則說,她不怎麼會跳舞。也不算喜歡。但她覺得人生也是一場沒完沒了的舞蹈。所以她也不算喜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