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宇辰旁聽了整個審訊過程,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庭審結束後,面對法庭外打了雞血般興奮的眾多家媒體記者,他依然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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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距離b市五十里外的湎山監獄。
正是日落時分,天邊的雲霞,被太陽的餘暉,漂染成濃淡相宜的緋紅色,像一幅美麗的彩錦。連不遠處架著電網的高大圍牆,彷彿也披上了層閃亮的紅色薄紗。
夙夜坐在牆角,他環抱著雙膝,下巴搭在膝蓋上,半眯著眼睛,靜靜望著晚霞的方向發呆,素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灰藍色囚服套在他身上,顯得特別肥大。
“喏,來一根吧。”一根廉價的紅梅香菸在他眼前晃了晃,指間夾著那根菸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囚犯,名字叫安諾,跟夙夜是一個囚室的室友,罪名是利用計算機進行金融盜竊,所以他其實是個很厲害的駭客。
夙夜沒有搭理他。
安諾也不在意,一屁股在他旁邊坐下,把煙塞進了自己嘴裡,不知道從哪裡摸出根火柴,在鞋底上劃了一下,擦燃了,點著了香菸。
不遠處,綽號叫“林胖子”的獄警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去,好像什麼都沒看見。
“聽說昨天刀疤強又找你麻煩了?”安諾問道。
夙夜沒吭聲。
安諾似乎也不在意是否能得到他的應答,“我跟老鐵說了,讓他警告下刀疤強,別太囂張。”
夙夜看也不看他,低聲說:“你最好離老鐵遠點,這種人,沾上很難脫身的。”
“我知道,”安諾聳聳肩,“可是我沒得選啊,如果不是靠他罩著,刀疤強早把我生吞活剝了,那傢伙變/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夙夜又沉默了。
安諾轉動著眼睛,忽然笑了,“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夙夜繼續保持沉默。
人是適應性很強的生物,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這座監獄裡生活兩個多月了。
漸漸習慣了四人間的牢房,習慣了一天三頓見不到半點油星的青菜米飯,習慣了每天出工的時候,拿個小本子,一板一眼地記工(這個工作,是管教們特別照顧他的。湎山監獄中的犯人,最常乾的活,是脫得赤條條的,肩頭墊上條麻布袋,來回往返燒得滾燙滾燙的磚窯中,做搬磚運磚的苦力,以他的小體格,估計一天就歇菜了。)。
其實有錢的犯人,在監獄裡也是可以吃小灶的。而歐宇辰在這方面向來都很大方,給他在監獄裡的個人賬戶存了不少錢,他卻很少動用。
不是存心幫歐宇辰省錢,而是他對生活水平實在沒什麼要求。
從親眼目睹爸爸被殺害的死亡現場開始,他的味蕾似乎就退化了。除了對油膩的本能反感,剩下的食物,對他來說,只是用來果腹的東西,他根本不在乎吞進去的是什麼。
每月一次的家屬探監日,他都固執地留在牢房中,拒絕見每一個專程趕來的探視者:邵壬、歐宇辰、薛凱奇。
他沒有得到過夙博罕的訊息,不過,他也不在意。
歐宇辰熱衷於給他寫信,差不多每個星期一封,他收到了,往往是看也不看,就直接撕掉了。
他知道,歐宇辰會對他說什麼,但他覺得沒必要,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