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走的,坐船回去。一個老船工送他回去,夜晚回去,能夠更隱秘。
“叔父請放心。”李思摩拍著胸口道。在突厥當上不設,那就當大唐的郡王。
船隻遠去,一點燈火若隱若現。
“這個李思摩能放心嗎?”
“走著瞧就是。”
“咱們真不打豐州了?”
“暫時不打,先坐觀其變吧。”
第二天,李超派了一隊使者乘船前往豐州。
鬱射設阿史那摸末聽說唐人派了使者前來,並不想見。李思摩勸說,“不妨一見,聽聽他們想說什麼?”
李思摩雖然跟突利關係最近,但當初也是比較得鬱射設老子處羅可汗信任的,他們關係倒也不壞。聽了李思摩的勸說,他便決定見一見。
唐使一見面,就先送上了一份禮單。
白酒、冰糖、茶磚、絲綢、青鹽、瓷器,甚至還有突厥人最喜歡的鐵鍋,這可是這兩年最受突厥人歡迎的漢人商品。擁有一口鐵鍋,那可是頭人才有的象徵。
有了鐵鍋,燉肉湯,煮奶茶,樣樣方便啊。
而唐人送來的白酒、冰糖、茶磚、絲綢甚至是香水、香皂這些,也一樣都是突厥貴族們追捧的好東西。
看在這些好東西的份上,鬱射設打算聽聽唐使的話。
“我家大帥派某前來,是為向突厥重申兩家友好協議。”
鬱射設喝著唐人送來的二鍋頭,聞著那沁人的香水。
他冷哼一聲,“重申友好?那你們還敢侵我地盤?”
“貴人何此出言啊,我們此前用兵,皆因梁師都此前侵奪我大唐州縣,我大唐忍無可忍才因而反擊啊。我們在滅了梁師都之後,可未有侵犯突厥友邦半點地盤啊。甚至說來,其實突厥還侵佔了我大唐的地盤呢。”
唐使的話也並非信口開河。
其實一直到三年前,也就是武德四年的時候,豐州、靈州都還是大唐的地盤。
隋末天下大亂,當時豐州稱為五原郡。當時的五原郡通守張長遜,本是京兆人,在隋時初任里長,因平陳有功,升為上開府,多次升遷後任五原郡通守。天下大亂,他依附突厥。突厥人特封他為割利特勤。
後來李家在太原起兵,一開始同樣是依附的突厥。
李家佔取關中後,張長遜就率全郡歸附李淵。李淵也就地授他為五原太守,安化郡公。後來又改封為范陽郡公,後來梁師都、薛舉請突厥發兵渡河,當時張長遜還假傳詔書給還是莫賀咄設的頡利,讓他撤兵。
後來恰逢唐使到來,當時突厥和唐關係還不錯,突厥便未出兵。隨後,始畢可汗去世,突厥人暫時無空南下。
李淵便授張孫長遜為豐州總管,改封楊國公。後來唐朝討伐薛舉,張長遜更帶兵前去增援。
只是後來朝中有人詆譭,說張長遜久在豐州,恐怕會擁兵自重,割據地方。張長遜於是自請入朝,被改封為息國公,授任右武侯將軍,再後來改授益州行臺左僕射,歷遂州總管。
朝廷派人接任豐州總管,可到了武德四年,太子李建成卻上書請求棄守豐州。理由是豐州距離關中太遠,人丁稀少,難以防守,孤懸塞外,不如遷豐州之民到靈州,主動廢棄豐州等城池。
最後李淵採用了李建成的建議,主動的放棄了豐州,軍隊撤回,人口遷到靈州。可豐州一棄,很快就被突厥頡利可汗調鬱射設率萬帳到河南地,後又遷不少部落到河南地放牧,短短几年,河南地就有了三萬帳戶。
而突厥人進入了豐州後,對梁師都的支援更加方便,在突厥人的支援下,梁師都很快攻佔了大片地區,尤其是把靈州奪取。
頡利也就乾脆把整個河曲都賞給了梁師都,並讓鬱射設支援梁師都。
最終形成了突厥佔有河套,梁師都佔有河曲地,而唐軍甚至都沒能守住關中北面長城一線。
說到底,這與當年李建成提出的棄守豐州戰略是有很大關係的。
豐州這個前沿要地一棄,導致的就是突厥人勢力南下,進而靈州失守,甚至鹽夏延綏銀勝諸州落入梁師都的手中。
這是當年唐朝一個巨大的戰略失敗。
而現在想要再把豐州奪回,卻非常的艱難。
此時唐使提出,他們沒有侵犯突厥友邦的地盤,確實也沒有錯。
畢竟三年前,連豐勝都還是唐朝的呢,若是再往遠點說,整個河套,包括陰山南的敕勒川,還有現在突厥汗庭定襄大利,那都是中原王朝隋朝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