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心意。”何棲笑,“大娘又為我解了一道難題。”
許大娘見她收了鞋子,把臉都笑開了,又解開包袱給何棲看嫁衣,嘆道:“老了就不中用了,滿心想繡得細一些,到底是不能夠。”
她自個萬分不滿意,頗覺對不住何棲,何棲卻是驚歎連連,衣襬袖口細細密密的纏枝並蒂蓮,衣身間錯卷草紋,搭了那條秋色披帛,華美雅緻。
“倒捨不得穿它。”何棲感嘆。
“還是取了巧。”許大娘道,“若是繡的鸞鳳和鳴,那才叫華美。唉,我是劈不了那麼細的線了。”
“民間嫁衣可以繡鳳紋?”何棲好奇問道。
“怎麼不好繡?”許大娘也奇怪,“不能繡的是翟鳥。”
何棲略略心虛,她還真不知道。許大娘又轉了話頭:“小娘子成昏時天氣冷,禮服厚重倒還能遮點寒意,不過,大喜的日子,心裡高興,那點子冷也覺不出來。”
“倒不擔心這個,只怕下雨。”嫁衣披帛都長而拖地,在泥水裡一帶,裹了半截子泥漿,再華美也顯狼狽。
許大娘拍腿:“唉喲,這可不好說。小娘子成昏的那日可是好日子,但凡大的吉日,天就有異相,這可是好事啊。”
“倒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何棲想著這種吉兆不要也罷,辦宴行禮,溼淋淋的總是不便。
“不過討個口彩,圖個吉利。”許大娘笑起來。
何棲又請她看了自己的花釵、配飾,許大娘讚歎:“再體面熱鬧不過了,小娘子那日再在額間點上花鈿,配上小娘子的芙蓉臉,桃溪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好看的來。”
何棲道:“大娘與我親近,才覺得樣樣都好,誇了又誇。”
“這可是大實話。”許大娘搖頭,“活得久,見得人多,好看的小娘子也見過不少,像小娘子這般的,實屬少見。外頭不敢說,桃溪縣裡實在是屬一屬二的。”何棲跟她學針線,她是知道她的美貌,當時暗地裡感嘆:何家怕不是要飛出一隻金鳳凰,憑著這好模樣,足可過上呼奴喚婢的好日子。
沒想到,她卻定了一個都頭。上無長,下有小,雖不愁溫飽,凡事卻要靠著纖纖十指,一家人穿衣吃飯,看似簡單,卻有操不完的心。
真是人各有志,有拼了臉不要,也要往金窩裡鑽的;也有藏了花容,甘心做平頭娘子的。
這些話許大娘也只在心裡放著,略坐了坐,起身告告辭回家。
“大娘那日早些來。”何棲送她到門口,道,“家中無人,少不了又要累大娘一場。”
“不消小娘子說。”許大娘笑,“必定早來。”
“大娘將孫孫囡囡一併帶來。”何棲又道。
許大娘有點心動,家中人多,一年也難得吃頓好的,想想搖頭:“他們都是淘的,又沒個好管教,一窩兒的討人嫌。小娘子大喜的日子,不好出差子。”
“他們才多大,能有什麼差子?盧小三也是個皮的,眼錯不見,他就能爬上院牆去,丁點大的人,一刻不歇都不見得他累的。到時只叫他們一塊頑著,又熱鬧,又喜慶,大娘放心,到時叫盧小二看顧著,不讓他們吵嘴跌跤。”何棲言笑意晏晏,不帶半點作態虛言。
許大娘暗一皺眉,終道:“那我厚著臉皮將他們帶來,他們人小嘴多,聒噪得很。”
何棲又將一包乾棗硬塞給她,許大娘連忙推辭:“小娘子快快拿回去,再不能貪了東西。”
何棲道:“大娘不要推辭,家中還有好些,天熱放著要生蟲子。”
因著這幾日施翎和沈計時不時過來吃飯,也不知哪個愣頭青提醒了施翎,道這樣每日上門吃白食不好,有失禮數。
施翎覺得是這個道理,他哪會置買禮物,街上看到一個農婦挑了擔子在路邊賣幹棗,他身上恰有餘錢。農婦是個慣常賣東西的,打眼就知道這是個手指縫寬的,連哄帶騙,哄得施翎一氣買了好幾包的棗子。
施翎走到半道才想:平日見人送禮,也沒一樣東西包個三四包的。嫂嫂拆一包是棗子,再拆一包又是棗子……
不過買都買了,也不好拿回去,硬著頭皮拎到了何家。何秀才見他特特備禮,有些動氣,老實不客氣地訓斥他幾句。
何棲將棗子送了一包給盧繼,一包拿屜蒸了晾乾做了醉棗,還剩了好些放在罈子裡。
許大娘拗不過,道:“每來小娘子家中,都像打秋風的。”
何棲笑:“大娘說的什麼話,只是親厚往來。”
“娘子家中的箱籠可都打好了?”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