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自火後,自強檢視了一下自家的趕集船,靠近船頭的船底撞裂了一個大洞,水汩汩地湧進船艙,船擱淺在灘上的礁石上,大部分山貨早已被流水捲走,消失的無影無蹤,船篷艙裡因為被船篷兜著,尚留存有少許板栗,桶裝茶油、桐油等貨物,自強招呼3位水手把貨物搬上岸,全部送給了老趙,因為自火暫時不能隨意移動,自強便委託老趙找一位醫生前來小廟醫治自火。在老趙的盛情款待下,自強一夥人的飯食有了著落。
過了三天,因為慮及小廟香火旺盛,客多人雜,不利於自火靜養,於是大家在近水邊背風的石崖下搭了一個可以供大夥居住的帳篷。接下來的日子,自強忙著跟醫生採購藥材商討如何醫好自火,又順便請來船木匠,由三位水手幫襯著修補趕集船。老趙夫婦白天常常划船捕魚,黃昏才靠岸休息,於是招呼大夥吃喝的任務自然就落在春姑、英姑兩姐妹身上。這樣又過了三、五天,趕集船修補好了,三位水手準備駕著空船回家交差了,只留下自強照顧尚不能動彈還需要醫治的自火。自強與春姑、英姑兩姐妹前去相送,自強寫了一封書信,簡要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要父親不要責怪三位水手,一位水手接過書信,放入亞麻布口袋裡,臨走前對自強擠眉弄眼:“小少爺,你就在這裡多待一段日子吧,反正有人陪,你也不孤獨。”自強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英姑,英姑不好意思地將頭扭向一邊。這幾天多虧了這姐妹倆,自火尚處在迷糊中,時不時發高燒,胡言亂語,急得自強團團轉。春姑姐妹倆除了料理好大家的伙食外,還幫忙照顧自火,有時英姑帶領自強去購買藥材,就由春姑照料迷糊著的自火,每當自火發高燒的時候,春姑就把長布巾打溼冷敷在自火額頭,藉此降低體溫,讓自火緩解一下病情,還經常熬製湯藥,為自火內服外敷。英姑比自強小一歲,春姑卻比自強大兩歲,姐妹倆跟隨父母的漁船常年漂泊在江河之上。幸虧老趙一家人幫助,才使自強一夥人度過了這段困窘日子,在連續相處的日子裡,英姑對自強暗生情愫,從心底裡愛上這位長得瘦瘦高高、年輕英俊、做事勤快的小夥子。每當看到妹妹英姑跟自強在一起嬉戲,春姑就悄悄背轉身去,默默地去檢視一番迷糊著的自火的傷勢。在大家的細心照料下,自火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二十多天後,管禮的運糧船從下河平原地區滿載糧食而來,自強與自火決定搭船回家,春姑和英姑送到碼頭,四人依依惜別,船走了很遠,姐妹倆還久久站在碼頭揮手。
總要等到過了很久,總要等到退無可退,才知道曾經歷過的事情,在後來的日子裡,再也遇不到了。多少紅塵過客,多少過眼雲煙,一聲離別,天涯流散。這一場離別,靜悄悄,只是心中起伏的波瀾,告訴著自己,有多麼的不捨。
席慕蓉老師的詩歌,就是此時最好的寫照:“讓我與你握別/再輕輕抽出我的手/知道思念從此生根/浮雲白日山川莊嚴溫柔讓我與你握別/再輕輕抽出我的手/華年從此停頓/熱淚在心中匯成河流是那樣萬般無奈的凝視/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就把祝福別在襟上吧/而明日/明日又相隔天涯”
糧船上的人們怪訝自強、自火兩人為何在此地,而且這般光景,自強便將原委簡單地向大家解釋了一下,大家感嘆了一番。負者管船的汝靜便吩咐人端來茶水,汝靜雖然輩份比自強低一輩,但是年齡比自強大二十多歲,所以私底下自強經常以“哥”稱呼他,汝靜身體健壯,做事勤快,熟悉水性,經常跟船跑長途水運。自強把自火安頓在客艙的臥鋪上,聽著外面“嘩嘩”的流水聲逐漸陷入了沉思,從滿載山貨的趕集船馳離家鄉碼頭,直到船覆人傷貨散的那一刻,自強覺得自己第一次遠航就被潑湯了,看來老人們說的‘‘欺山莫欺氺’’是正確的,想行走江湖沒有幾板斧是行不通的。看著躺在身旁的自火,自強又想起了老趙一家人,幸虧老趙一家人出手幫助自己渡過了難關,一想起趙氏姐妹,又多了幾分牽掛,增添了幾許惆悵。見自火沉沉地入睡了,自強來到船頭的甲板上,正想趁此機會仔細檢視一下沿途的地貌和水勢,忽然被前方不遠處傳來的‘‘攢把勁,加油!’’的號子聲吸引住了,自強循聲望去,見右前方河岸的峭壁上貼著一長隊拉縴的縴夫,這些衣衫襤褸的縴夫正胼手胝足,匍匐前進,船正在上灘,在縴夫們拼命背纖下一點一點緩緩地朝上游挪移。急流轟鳴,洶湧而下,浪花撞碎在船頭。
自強想到此次出師不利,主要原因是趕集船上五個人資歷較淺,要想闖蕩江湖,非有一身硬功夫不可,各種套路都必須精通,想到這裡,自強心裡產生一種莫名的衝動,想上岸去背纖鍛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