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信裡的話裡話外一邊跟高媽媽打聽,能不能早些回家去,回家能帶著多少銀子,可夠再給他娶個續絃,一邊問高媽媽,太太這裡可有要放出去的丫頭……
這分明是想人財兩得呀!陸清寧這麼想罷,卻不好攙和人家的家事,只得換了方式勸慰高媽媽道:“若是令侄想續絃,也在理兒上,畢竟孩子還小。家裡沒個女人總是不像樣兒。”
“不如叫人給他捎些銀子回去,叫他重新把日子過起來。您還是留在咱們家罷!太太很樂意給您養老,您何苦去跟著他們過苦日子……您若真走了,太太日日想您,您也不心疼?”
高媽媽也是人精兒一個,如何聽不出這話裡的意思。
她最近這一年裡可沒少嘮叨。說是要跟侄兒回家去,也是不想叫人看低她。奶孃比別人高貴多少呢。無論如何也是奴才,做不動活兒了還要主家養老,這得是多厚的麵皮兒,何況葉落總得歸根。
可現如今侄兒家卻是那種狀況,她回去能養老?不要命就是好事!
已故的侄兒媳婦倒是個好的,可侄兒本是大男人,還叫媳婦冒著大雪上房苫房頂。終於將命都交待了;她不過是那小子的姑母,銀子被搜刮乾淨了之後,哪有善始善終。
侄兒來信這事兒,她只跟三姑娘說了,還不曾跟太太講。可她明白,就算太太知曉了。必也是跟三姑娘一樣的話,誠心誠意的留她。也許她真該給侄兒捎些銀子回去,人就留在陸家算了!
聽高媽媽話語中有了些鬆動,陸清寧立刻笑道:“這就是了!媽媽還是留下來的好,否則太太也得被人指著脊樑骨罵,說太太沒情意呢……媽媽奶大了太太,又服侍太太這麼些年,老了老了給打發回家了,根本就說不過去不是?”
高媽媽大驚。可不是怎麼著,太太最在乎面子了,她怎麼就沒替太太想過這個!
這麼想罷,高媽媽立刻埋頭欲跪,一是感謝三姑娘提點,二也是告個罪,卻被陸清寧一把攔下:“太太這便洗漱好了,出來正遇上您這模樣,倒以為我欺負您。”
話音沒落,外頭報進來,宋姨娘和沁玉姨娘來了。
“太太還沒梳洗好,叫她們迴廊下略等一等。”高媽媽立刻恢復了常態,拿出了管事媽媽的威風。
就算是臘月裡又如何,天穎府本就不是那麼冷的地方,在迴廊下多站片刻也死不了人;宋姨娘有能耐亂嚼舌頭,就該受這站著等的罪!
謝氏似乎也是想替陸清寧長長威風,因此在內室裡梳洗完畢,還是又坐了片刻方才來了廳堂。
陸清嫵這時也來了,姐妹倆笑著上去問了安,便左右扶著謝氏坐下,高媽媽已經吩咐廚房送早飯來,只等著兩位姨娘進來服侍太太用飯了。
沁玉自打被抬了房,後來又陪著陸廷軒在這東跨院裡養過病,對謝氏這個正室太太越發恭謹,而她越是恭謹、日子便越發好過,這麼一來二去的,再怎麼笨拙的心思也已經通透了——於姨娘看來是回不來了,宋姨娘也是個傻的,她何苦跟她們學?
因此一說太太已經起了,請姨娘們進去服侍,沁玉進門就洗了手,又將手搓得溫熱乾爽,這才到東次間裡施禮問安,站在桌子邊擺箸鋪巾,一來二去便顯得請了安就站著不動的宋姨娘像個傻子了……
宋姨娘從打進了門,見到三姑娘跟太太有說有笑的,就有些愣神兒,心底那說不清的滋味又一次朝上湧來。
再看大姑娘陸清嫵,也與太太情同親母女,宋姨娘立刻明白那說不清的滋味是什麼了——憑什麼一個兩個都錦衣玉食的,她的女兒卻在家庵裡受苦!
正想抬頭說些什麼,卻見幾個丫頭全都嘲笑般看她;再看沁玉那蹄子已然站在太太身後服侍著用飯了,宋姨娘這叫一個惱怒啊,若不是當著太太的面兒,她真想將這小蹄子罵一通才解氣!
她宋婉靈可是良妾,做不來這伺候人的差事!哪像這蹄子就是個通房丫頭出身,跟於姨娘一樣的下流貨色!可偏偏……於姨娘在時,她被於姨娘壓了一頭,如今那人被送走了,這沁玉小蹄子還要壓她一頭!
老爺好久沒來她的吟風苑了……今晚要不要早早打發個小丫頭、替她去老爺書房請人?
宋姨娘這麼想著,臉上就露出了略帶嬌媚的笑容,陸清寧將她這神色瞧在眼裡,喝到嘴裡的牛乳險些就吐了出來。
眼下還不是時候發飆!陸清寧一遍遍在心裡告誡自己,便只當做沒瞧見什麼,只管低頭吃飯,卻見謝氏緩緩放下手中的碗:“我吃好了,沁玉去洗洗手,不用管我了。”
之所以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