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在奉天殿進行。
路千凝沒想到朱見深會在奉天殿開宴為萬貞兒慶祝,再一次印證了萬貞兒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不過也是,他都能因為萬貞兒的去世而抑鬱成疾,最終駕崩,在奉天殿擺個宴弄個什麼演出算是小兒科了。
對著銅鏡發了一陣牢騷,路千凝無奈的站起身向大殿走去,平日裡都是自己著裝打扮,她喜歡那種略施粉黛,自然隨性的妝容,衣飾也儘量簡單明快,今天一早就被人從被窩裡拉出來折騰一番,臉上撲了厚厚的脂粉,還點了一些雀斑一樣的黑點,嘴唇塗得像吸了血似的,還有頭髮上、脖子手腕上層層疊疊的飾物,還當她真是去唱戲的嗎?
看到朱見浚迎面走來,嘴角洋溢著一抹不太容易發覺的壞笑,路千凝沒好氣的問道:“這是誰的主意?”
“我的。”朱見浚如實回答,笑容更加明顯。
路千凝深吸一口氣,佯裝平靜的問道:“我想問一下咱們尊敬的王爺,你覺得這樣的裝扮好看嗎?”
“不好看。”
路千凝原以為朱見浚就算認為難看也會假意說成好看,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截了當,氣不打一處來:“不好看你還讓人把我弄成這副德行?你誠心想讓我出醜是吧?”
“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讓你去招蜂引蝶嗎?”朱見浚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
“哦,原來你在吃醋,怕我被其他人搶去嘛。”知道朱見浚用意,路千凝一下氣全消了,她還以為他在故意整她呢。
朱見浚臉上居然微微開始泛紅:“我是不想一天到晚因為你去得罪人,上次是六哥,這次是皇兄,難保下次又來個什麼丞相將軍的。”
路千凝笑意爬滿整個臉上,她還第一次知道她在朱見浚眼裡有這麼吃香,不再那麼在乎自己被弄成什麼摸樣,經朱見浚一提醒,她倒突然想起一個在心裡疑惑了很久的問題:“你生辰時我那麼賣力的演唱,為什麼你還要生氣?”
“其實我心裡挺開心的,只是我不喜歡你這樣拋頭露面,讓我覺得……”說到這裡,朱見浚沒有繼續往下說。
“覺得什麼?”路千凝追問道。
“覺得……覺得你離開了倚翠樓怎麼還是一副青樓女子的作風。”朱見浚說完迅速的逃離現場。
“朱見浚!”路千凝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本來還想問他如何拒絕朱見澤的,看來是沒有了機會,只有以後再問,她越來越開始懷疑自己親眼所見的那個朱見浚是不是一開始認識的那個人,怎麼差別如此之大,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奉天殿正堂上,周太后和朱見深坐在正中,兩旁分別坐著皇后、朱佑樘和萬貞兒,前面左右兩排坐著王公大臣及其他們的家眷,路千凝只認得坐在右邊第一個座位的朱見浚和秦楚兒,其他的一律沒見過。
這次演出一共請來了四個戲班,每個戲班都有兩三個節目上演,路千凝在後臺等得眼皮直打架,巴不得趕快回去補覺。
路千凝終於捱到上場,耳尖的她立即聽到有人小聲討論:“據說是吉王府的人,怎麼生得這副摸樣?”
“吉王怎麼會把這麼醜的婢女帶在身邊?看著連胃口都沒了。”
這些人真不知道收斂,明明朱見浚就坐在不遠處,還自顧竊竊私語起來,聲音雖不大,卻足以讓他聽到,不過這正是他要達到的目的,所以此時他臉上都是滿意的笑容,坐在他旁邊的秦楚兒則是一臉不屑的神情。
唯恐這些古代人不太能聽懂現代那些情呀愛的歌曲,搞不好定她個傷風敗俗的罪名,路千凝選了王菲的《但願人長久》,她一直比較喜歡這首歌,加上在場的人對北宋文學家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相對熟悉,更能引起共鳴。
隨著路千凝悠揚的歌聲響起,整個殿堂變得安靜下來,那些剛才還在議論她的大臣及其家眷嘴巴微張,瞪著雙眼難以置信的望著她,或許他們沒有想到一個其貌不揚的婢女竟能唱出如此動人的歌聲。不知是誰帶頭叫了聲“好”,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起來,路千凝看到坐在正前方的太后等人也是一臉高興。
一首唱畢,就有人要求路千凝再唱一首,對於音樂的喜愛無論古今都是一樣的,或許這些古代人更好打發,只是現代與古代演出的意義完全不同,在現代,她是為了夢想和興趣而唱,而這裡。是為了迎合這些所謂的王公貴族而唱。抬眼望向前方那幾個權利最大的人,似乎也在等著她繼續唱下去,既然已經上了臺,唱幾首實際沒有多大差別,想到頭天晚上朱見浚說的話,路千凝接著唱了一首心然的《千年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