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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如他談到歷史系有一個西洋史教授張貴永,道貌岸然,待人甚吝。一天家中下女事情做完,要提前一刻鐘下班,不料這時他站起來,脫下襯衫,對下女說:“你還可以洗一件襯衫。”另一位西洋史教授楊紹霞,學問極差,卻又喜歡裝腔作勢,不懂裝懂,他上“西洋通史”,李敖在課上故意用假史料捉弄他,他佯裝知道,其實一無所知,因為根本沒那種史料。

也許正因如此,(或以此為其中一原因),李敖對大學教育很失望。如果時光倒流,他大可不必在大學浪費這四年。大學裡啟發性的師友太少了,好象師友于他,只是情感上的交流,而非知識上的共進。他說自己真的不想再回到那段大學生活,如果讓他重活一次,他願意挖去自己的全部大學生活,毫不留戀。他堅持認為大學是一個斫喪性靈的地方,對愈有天才的人,斫喪得愈厲害。蕭伯納說他不願再假設回到學校重溫學生生活,就好像囚犯

不願再假設回到監獄重溫坐牢生活一樣。對李敖來說,幾乎也是如此。

6.俠骨義膽(1)

李敖一生敵人多於朋友,但他一旦認你做朋友,那絕對是俠肝義膽。

孟大中見李敖太好色,就拉他加入了“俺踢會”(Anti…woman)或“反女人會”。他做“董事長”,李敖做“會長”。而李敖則冒險精心為孟大中偽造證明,使其逃避兵役。

李敖在歷史系雖然歷來是特立獨行,但仍然結交了許多好朋友,主要有蕭啟慶、張世民、孟大中、馬宏祥、白紹康、華昌平、李華俊、陳又亮、陳鼓應、祝庭生、施啟揚、孫孫英善、林淑美、楊祖燕、林毓生、王尚義等,他們或是李敖同一宿舍好友,或是志趣相投的知交,也有求同存異的準知心同學。

只以李敖有孟大中之間的逸事,就可看出李敖交友的情趣和俠義情懷。

孟大中理學院物理系學生,頗多怪誕之舉,而李敖在歷史系也是以怪聞名,大概怪怪相惜,兩人成了無化不談的好朋友,他在李敖的《大學札記》中出現得也比較頻繁,且看:

1957年5月23日:孟大中下午來宿舍,我不在,留條而去,傍晚復來,暢談極歡,我們曾仔細交換過對同情心的意見,這可說是今天晚上的最大收穫,使我對同情心增加了不少的瞭解和經驗。今天我才發現孟大中是一個感情極為熱烈的人,只不過這種熱烈的感情為他所深藏不顯,故人皆以“怪”視之,即如以今日之事為例,他上午聽到張灝說及我的近況,下午即跑來看我,他對我說:“在你得意的時候我是絕對不來找你的。”這是何等隱蓄的熱情!瞭解一個人真是不容易,認識大中近兩年,今晚才真正進一步知道他——這個孤僻的熱情人!我們談天近五小時,校園內的夜色真有幽靜的美,我們吃了兩碗麵,兩塊西瓜,近十二時才送他回去。

同年5月28日:夜孟大中來,同赴冰店談天,我把我所抉擇的理論由談話的方式談幾遍,對我極有幫助。談至夜裡十二點戒嚴後才各歸宿舍。

同年6月12日,今夜月圓,晚十時外約大中散步,值其不在,獨立月下半個多小時,今夜心胸極為廣闊,不時吟詩低唱,極孤獨之樂。歸來又與沈鴻駿出外散步半小時,為其述對愛情的心胸開闊的態度。回來不久,大中來,同赴園內散步坐談,看雲、看月、看塘水、看樓影,近二時始歸。大中有許多看法雖然偏激,然頗富至理,尤其對女人、愛情等的看法,他雖無經驗,但頗有見解,真不愧是名副其實的“董事長”了。

這裡的“董事長”決非商業公司的董事長,而是有一段典故在裡面,且看李敖1958年9月24日的日記:

夜請大中、松燃看《天崩地裂》並吃冰。敖按;寫這條日記後八年,我有幾段寫大中和我交情的文字,附在後面:大中是孟大中,當時在臺大物理系唸書。物理系中有全世界最落伍的系主任戴運軌和一些混教授,常常壓迫大中,說他是壞學生。可是大中仍獨行其是,埋頭研究他的現代物理。後來吳大猷到臺灣來,畢竟慧眼識英雄,稱道孟大中乃是臺大物理系中第一流的好學生,全係為之大驚!

大中為人沉默寡言,對他看不起的人,他絕不廢話。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正在獨自研究天文學。我把我初一時在北平買的一本陳遵媯著《恆星圖表》送給他,他大為驚異,他萬萬沒想到:在一個學歷史的學生手中,竟有這麼一本他最需要的參考書!

大中素以不戀愛、不喜女色著稱。他看我太“好色”,一再拉我成一個會。我們開玩笑地商量一陣,決定瞎編一個英文會名,做Anti—W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