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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和他一起並排站在宮殿的磚瓦之上。

他不說話,她絕不會開口,差不多四個月的相處中,她總是這樣默默的,嘴角含著全無暖意的笑容等他說,聽他說。那樣莫名的忽略與冷淡,他已經逼著自己漸漸習慣,卻習慣得那樣不甘心。“你怎麼會在慈寧宮的御苑裡?”他灼灼看她,開口問道,聲音恢復清冷平常,一如她所熟悉的他。彷彿那樣感性的他從不曾來過。

“我你帶著保泰出去,宴席散了,我怕保泰的額娘找不到你,所以就去尋你。”她不想說自己是專程去尋他的,宴會散了,大殿裡的人魚貫而出,卻都有一同前來,或相攜而去的人,只有她沒有,茫茫然站在那裡時,她才承認自己害怕那種人多的場面。小時候害怕自己隱匿在人群裡,所以不停想要表現自己,如今卻是明白了,原來那害怕來源於無依無靠,那種站在人群中誰也不親的感覺真的很讓她懼怕。她想要他在自己身邊,即使只是暫時的停靠也好。

“你應該在那裡等我。”他的口氣惡劣了些,因為實在不敢想,剛剛如果不是自己發現她,而是大內侍衛先發現她,情形會變得如何?

明明是他遲遲不回,他還在怪她不等他。憑什麼?第一次她問自己,憑什麼他總是這樣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應該等他?

是啊,女人就活該等著男人。女人為男人付出了所有,卻只換來男人的虛情假意,什麼心懷天下,什麼立業為先,不過是把女子拋下的漂亮說辭。今夜之前她還以為皇帝是愛著仙蕊的,可是剛剛在庭院的那一番話卻讓她清楚的明白,這個紫禁城裡住著的人原來連感情和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拿來做交易當籌碼,皇家身份尊貴,心性一旦剖露出來卻是這天下最為鄙夷嚇人的。

看著常寧薄薄的唇瓣,她想起以前照顧的她的宮人嬤嬤說過的一句話,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看看他,再看看皇上,還有那公認痴情的先帝,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們何其殘忍,傷害身邊痴情的女子只是啟唇閉唇那麼輕而易舉。因為他們一出生就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出色拔萃的容貌,那些都是引誘人走入他們陷阱的誘餌。

“你也覺得帝王家的感情可笑吧?”他那深潭一般的眸光裡快速的滑過一抹傷感,不願意人發覺,敏梅卻還是清楚看見了。這不像是一個問題,倒像是一種怨懟。“對於一個皇帝來說,是不可能有真愛的。”

她悶不做聲,猶自沉浸在難以置信中。剛剛皇帝的那番話太過無情殘忍,她都幾乎以為那是個陌生人,慾望權力真的可以扭曲一個人的靈魂到這種地步。

“太皇太后居然說我像先帝?若是我真心喜愛的女子,我會保護她不讓她受傷,可是先帝沒有,他不僅讓那最愛的女子命喪坤寧宮,也害了我額娘,還有那許多得為他付出終身守候的後宮佳麗。”他的身影讓月光在地面拉長,那影子裡不若平日的強勢,竟然透著幾分淒涼。“先帝的選擇是成功的,三哥確實是最適合做皇帝的人。因為他能做到我們誰也做不到的無心。”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談到內心的東西,那樣平靜的語氣,卻有著挖心挖肺的真實感。讓她都忍不住有些小動容。他其實並不比自己好過多少?雖然貴為皇子,卻從小就得離開自己的額娘獨居,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假他人之手帶大的孤兒一般,一年難見幾次自己的生身父母。手微微抬起,想要握住他的,卻最終頹敗的垂下,他太多次揮開她的手,她已經失了再重來的勇氣。

他倏然蠻力的抓過她的手臂,用力一拉,死死的抱住她。他沒有告訴她,當他回到大殿找不到她人影的時候,他的胸口那快要裂開了一般的疼,他真怕她又走了,他不可能一輩子拿允承做要挾,他想要她真心留在自己身邊,可是他開不了口,他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知道自己的自尊可笑,可是卻無法放下這最後的保護,他怕他坦誠了,再無可蔽身遮體的東西的時候,她依然不要自己。

月光投影兩人的身影在地面上,宛若交頸鴛鴦,不離不散。若她肯細細看他,會發現他也在害怕,他其實和她一樣,都是害怕孤獨的人。

正文 第三十六節 共浴

她不該在這樣寒冷的夜晚呆在室外,而且還和他站在屋頂吹了好一會的風,回程的路上她就知道自己的身子又該抗議了,馬車上的搖晃讓她有些昏昏沉沉,她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聽見常寧在她耳邊不停的說著什麼,耳朵裡嗡嗡響著,半句也聽不真切。

馬車停下來,撩開簾子,雪色迷茫一片,又下雪了嗎?看著頭頂那塊金色的恭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