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泡,雙腿跟灌滿鉛一般幾乎失去知覺,王彬累得像一條死狗,回到所裡倒下便睡。
8點45回來的,睡不到三個小時,教導員過來叫,起來一看,小院裡聚滿人,男女老少全有,哭哭啼啼,看見民警就抱著腿不放,打探訊息,哀求民警放他們夜裡被抓的親屬。
夜裡給刑警、武警帶路的不只是自己一個,在綠竹鄉抓的也不止兩個嫌犯。王彬回頭看看四周,終於明白教導員喊自己出來幹什麼了,群眾太多,要維護好秩序。
“鬧有什麼用,哭又有什麼用?”
教導員又被三個揹著孩子的婦女纏住了,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們男人老實本分,遵紀守法,公安能抓?一個不務正業,敲詐勒索,攔路搶劫。一個有好日子不過非要去販毒,販毒是什麼罪,殺頭的大罪!現在知道怕了,現在跑過來鬧,早幹什麼去了?”
“鬆開鬆開,把手鬆開!”
民警老丁啪一聲拍下桌子,警告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行為,你們是在擾亂國家工作機關秩序,是在妨礙公務。夜裡在鳳凰抓七個,全是胡攪蠻纏的。再不鬆手,我連你們一起抓!”
基層工作不好做,全是老弱婦孺,難道你真能抓。
王彬反應過來,拍拍桌子,唱起白臉:“你們來所裡有什麼用,人是打黑專案組、掃毒專案組和浙省的刑警來抓的。派出所管治安不管刑事案件,找我們沒用,人又不在我們這兒。”
“找你們沒用,找誰有用?”一個老人淚流滿面問。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說句不中聽的話,現在找誰都沒用。再說專案組是幹什麼的,他們不在局裡辦案,別說你們,連我都找不到。回去吧,都回去吧,回去等訊息,有訊息我們也通知你們。”
連哄帶嚇唬,折騰近一個小時才把這幫嫌疑人親屬打發走。
王彬累,教導員和老丁同樣一夜沒睡覺,同樣很累,不約而同癱坐在椅子上,有氣無力說:“趙所和小王剛去頭角村,帶高鶴他們去的,這是第三波。我們都別睡了,靠在這眯會兒,指不定等會兒又有任務。”
一波接著一波,當年“嚴打”也沒這麼大聲勢。
老丁點上根菸,神神叨叨問:“教導員,姜局真被雙規了?”
這不是什麼秘密,至少現在不是。
教導員點點頭,確認道:“不光姜文利,錢光明、章兵、孫亞東也進去了。讓他們收黑錢,現在抓瞎了吧。還有黃天,原來韓局早就開始謀劃,先調虎離山,這會兒人應該從省城押回來了。”
“局裡查處?”
“局裡先控制住人,接下來肯定要移交給紀委。趙軍不是調走了麼,一樣躲不過去。韓局要麼不出手,一出手真是雷霆萬鈞。”
問題主要出在城區及城區周邊幾個鄉鎮,綠竹是全縣最窮的鄉鎮之一,用老百姓的話說是“沒油水”,韓博清理隊伍中的害群之馬,跟綠竹派出所沒什麼關係。
新任局長比想象中更厲害,居然拿下了姜文利。
之前不止一次舉報過,因為地區機關遴選公務員的事還給省政法委寄過反應材料,王彬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被打擊報復,現在終於松下口氣,禁不住問:“教導員,吳金寶、王海濤、于波幾個罪大惡極的全落網了?”
“一個不拉,抓捕于波時好像還開了槍。你知道昨晚出動多少人,包括武警,出動一千多人。吳金寶的一個手下,不知道是收到風聲還是巧合,在行動前開車跑了,結果還沒跑上國道就被卡口民警逮了正著。”
聊著聊著反而不困了。
教導員抽完最後一口煙,接著道:“陳大打黑,衛大掃毒,高鶴說大小毒販抓40多個,毒鬼抓了兩百多,毒販進看守所,毒鬼進戒毒所。這會兒看守所、戒毒所人滿為患。向大抓完吳金寶,立馬帶人掃黃,高鶴說今天一早汽車站好多女人,沒被逮著的小姐不敢在我們雨山呆了。”
老丁感嘆道:“烏煙瘴氣這麼多年,雨山的天總算晴了。”
“夜裡不光打黑、掃毒、掃黃,賭一樣抓。韓局上任那會兒,吳金寶警覺性還是很高的,讓手下馬仔把賭場搬到新陵。後來見韓局沒什麼動靜,又讓馬仔搬回城東,結果便宜了王大海,夜裡抄了一下,抓獲參賭人員三十多個,繳獲賭資六十多萬。”
正聊得起勁,手機響了,刑警大隊長陳百川親自打來的。
教導員急忙摁下通話鍵,起身道:“陳大,我溫子牛,有什麼指示,是不是有新任務?”
“老陳,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