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首,高拱在他左邊上首,趙貞吉挨著李春芳,徐瑤挨著高拱這才都坐下了。
那摞票擬還是擺在徐階的膝上,他慢慢望向四人:“剛接到的旨,皇上命我們明日巳時把這些票擬帶到玉熙宮去批紅。”
高拱立刻接言:“皇上準了這些票擬?”
徐階輕嘆了一聲:“準了還要我們去玉熙宮幹什麼?”
四個人又都沉默了。
徐階:“再告訴你們一個訊息。呂芳呂公公已經發配到南京給太祖高皇帝去守陵了!”
四個人都是一驚,睜大了眼望著徐階,幾乎不敢相信。
徐階:“陳洪陳公公接了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子,明天的紅都該他批了。”
四個人全都默在那裡。
徐階:“不能再猶疑了。今晚我們就把票擬重新算一遍,從另外幾項裡撥一百五十萬給工部,立刻進料,立刻修那幾座宮和那兩座道觀!”
李春芳這一次主動接言了:“兵部可以分出去五十萬,俞大猷、戚繼光那邊兵部給他們發文,今年先不要主動出擊了,守住幾個要塞,先防住倭寇。”
徐階:“準擬。肅卿,官員的欠俸這次能不能少補發些?”
高拱:“還有什麼能不能。在京各部堂官,外省巡按使、布政使、按察使一級的官員今年都先不領俸檬。四品以下的京官補發一半,四品以下的地方官全部補齊,要不然他們就會放開手去貪。”
徐階:“這樣能分出多少銀子?”
高拱:“也該有四五十萬吧。”
“那就還差五六十萬。”徐階望向了趙貞吉,“這可牽涉到受災地方的百姓和苛政賦稅地方的百姓了。戶部有辦法嗎?”
趙貞吉:“我想辦法。先從這塊分出六十萬吧。”
徐階:“那就趕快重新擬票!”
玉熙宮大殿
兩張紫檀大案又一左一右擺好了。
左邊還是站著司禮監,卻已經沒有了呂芳,陳洪身上的袍服也換了,是呂芳原來穿的那一級品服。緊挨著他的竟依然是黃錦,沒有受牽連,身上的袍服反而換上了首席秉筆太監的品服。再就是原來兩個秉筆太監,還增加了一個,是個生面孔。
右邊還是站著內閣,第一個當然是徐階,身邊有一個繡墩,他卻沒坐。挨著下來依次是李春芳、高拱。再下來便是列席的趙貞吉和徐瑤。
“徐闊老。”陳洪首次掌印,對徐階十分尊禮,欠著腰說道,“把內閣的票擬分部報上來吧。”
“好。”徐階先望向了李春芳,“李閣老,兵部先報吧。”
李春芳:“是。”答著拿起了自己面前案上的票擬,
玉熙宮精舍
嘉靖又坐在了蒲團上,那隻銅磬又擺在了他的身邊。閉著眼,聽到這裡豎起了耳朵。
外面傳來了李春芳的聲音:“兵部昨天一日一晚又重新細算了一遍,原來所算的銀子眼下用不了那麼多,可以減出五十萬兩,供工部修萬壽宮與仁壽宮用。”
嘉靖睜開了眼,左手慢慢伸到銅磬中拿起了那根磬杵,卻停在那裡。
玉熙宮大殿
陳洪立刻向末位那個新來的秉筆太監示了個眼色,那太監急忙走到對面拿起了李春芳遞過的票擬送到陳洪面前。
陳洪拿起了那支紅筆,用眼睛聽著那一聲磬杵落下。
所有的人都在等著那一記銅磐聲。
銅磐聲終於響了,陳洪運筆如飛,很快便在兵部那張票擬上批了紅。
徐階:“吏部,高大人報吏部的票擬吧。”
高拱:“兩京的各部堂官都願意暫不領欠俸,許多家境尚好的官員也可以暫不領欠俸,因此吏部也能減出四十萬兩,以解君父之憂,撥工部修宮、觀用。”
末位太監立刻走過來了,拿起那份票擬送給了陳洪。
這一次銅磬很快響了,而且特別脆響,傳出了看不見卻聽得出的嘉靖此時心中的欣慰!
陳洪飛快地批了紅。
“該戶部了。”徐階望向趙貞吉,“趙貞吉,戶部的錢牽涉到百姓,你想好了辦法沒有?”
趙貞吉立刻答道:“已經想好了。今年受災的省份和徵稅過重的省府必須安撫,該撥的錢一文不少都要撥足。”
陳洪立刻望向了他。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玉熙宮精舍
嘉靖的眼中犀出了一線光,那根磬杵慢慢放到了膝上。
玉熙宮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