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說到這裡,從懷中掏出了他在寺中徜徉良久的收穫。谷化雨一看,眼睛睜得老大,一把奪過來,尖聲道:“這……這不是‘天煞閣’的衣飾嗎?他們的衣襬都根據身份繡上各色鑲邊兒,這是最低等的殺手的白邊兒”谷化雨對“天煞閣”向來懷著深深的仇恨,秉奉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戰略方針,曾多次對“天煞閣”刺探調查,這最起碼的還是瞭解的。
“又是‘天煞閣’”曉雪雙目含淚,拳頭攥得緊緊的。兩世加起來,曉雪從未恨過什麼人,這會兒將“天煞閣”恨得入骨,發誓跟他們勢不兩立。
任君軼掰開曉雪緊攥的拳頭,心疼地看到掌心中深深的指甲印,忙將自己的雙手塞進她的掌中,防止她太過激動傷了自己。曉雪的視線轉到大師兄臉上,給他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深深吸了口氣,道:“別擔心,我沒事小昕,你是如何得知爹爹只是失蹤了,而不是……”曉雪沒有再說下去。
“我在小樹林裡轉悠的時候,碰到了一個打柴的小女孩,便跟她攀談了幾句,從她口中我得知了一個令人驚喜的訊息……”黎昕回憶當時的情景,娓娓道來:
據那小女孩說,在迷途寺被焚燬的那天早上,她曾看到了悟大師帶著柳官人向盧法迭山北而去。當時她還很恭敬地招呼了悟大師:“大師,又去採藥啊,怎麼這次沒帶清風小師傅啊?”平日裡,了悟大師去採藥都是帶上弟子清風的,那個徒弟跟他採了十幾年的藥,對草藥瞭如指掌,省了他很多事。
對於小姑娘的招呼,了悟大師只是微微一笑,沒有作答。當時那小姑娘心裡很多疑問不好問出口:採藥為什麼帶上弱不禁風的柳官人?柳官人的手上為什麼還拿了個包袱?莫非要出遠門嗎?小姑娘不解地撓了撓頭,挑著空擔子往山裡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納悶了半天呢。
從小姑娘的敘述中,黎昕分析了下,估計這了悟和尚同柳官人,並不像小姑娘想象的那樣,是去採藥的。單說柳官人手上的包袱,應該是出遠門的預兆。既然兩人出遠門,當晚絕對不可能趕回寺院的。那也就是說,寺內被殺死的僧侶中,應該沒有了悟大師和柳官人。
經過一番徹查,黎昕終於肯定了自己的這個設想,了悟大師和柳官人在出事的那天晚上的確未曾回寺,很幸運地躲過一劫。至於柳大官人和了悟和尚到底出發前往何處,便無跡可尋了。所以,黎昕才對曉雪他們說,柳官人不知去向。
眾人聽了黎昕的解釋,都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曉雪的臉色也稍稍好了一點。她在心中默默地說道:本來打算替原來的祝雪迎行行孝道的,誰知道又出了這檔子事。祝雪迎啊祝雪迎,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找到你的爹爹,好好供養他承歡膝下,你就安息吧。可別出來奪舍哦,阿彌陀佛……
曉雪琢磨著這柳爹爹到底會去什麼地方呢?去找失蹤多年的女兒?應該不會,這麼多年了,要找早就去找了,何必等到現在?回老家?有可能,他的孃家就在那裡。來京城找祝雪迎的娘?為什麼六七年前不來……哎?
曉雪突然眼前一亮,臉上現出一抹神采:“你說爹爹會不會來京城?會不會他估摸著谷姨接受治療這麼長時間,而沒有什麼訊息,想要來探望探望谷姨的病情?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爹爹他為什麼不來京城找祝將軍呢?”
“會不會柳官人覺得七年前那場劫殺來的蹊蹺,懷疑祝將軍身邊的知情人士買通的殺手,而不敢來找她呢?”谷化雨皺著濃密的眉毛,有理有據的分析著。
任君軼神色微動,曉雪卻捕捉到了,問道:“大師兄想到什麼了?”
“沒事,只是我聽說祝將軍的夫郎——當今皇上的弟弟,善妒善嫉。傳聞他身邊陪嫁的一個貼身小廝,因為多看了祝將軍幾眼,而被他挖去眼睛,趕出府去……”
“大師兄的意思是說……”曉雪愁眉不展,如果真是那個人的話,報起仇來還真有些麻煩。
“沒有真憑實據不要亂猜”谷化雨眉頭緊鎖,表情很是嚴肅。雖然他也覺得那個人有很大的可能,不過畢竟是皇親國戚,作為暗衛被培養起來的他,忠君思想被灌輸腦中根深蒂固。即便真的是那個人,他也無能為力。
現場氣氛頓時又沉寂下來,大家的心頭彷彿都壓著一塊搬不開的大石頭,沉重得很。小斌的一聲驚喜的叫聲劃破了沉寂,讓沉悶的氣氛有了些微的緩和:“公子,小姐谷夫人醒了”
眾人聞言齊刷刷地看向床上那個昏迷已久的女子,果不其然,她艱難地睜開彷彿千金重的眼瞼,好似沒有焦距般,盯著床頂上空,嘴裡似有似無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