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鶯的聲音。
明毓又坐了下來。
想來是謝衍與紅鶯說了什麼。
他的事,她便不參與了,他既沒那想法,早早絕了紅鶯的心思也是好的。
這邊,謝衍出了屋子,朝院子裡勞作的紅鶯掃了一眼,讓她過來。
紅鶯忙放下活計,走了過來:“家主有何吩咐?”
謝衍站在簷下,淡淡的掃了一眼底下紅鶯,聲音冷冽:“今日我與夫人說你心思不正,把你送回明府去。”
紅鶯聽到這話,瞳孔驟然一縮,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她知道,定是家主知道了自己那麼點心思,所有心思都在這一瞬間破碎。
她撲通地一下跪了下來,顫著聲音道:“奴婢沒有別的心思,也不敢有別的心思,只一心伺候夫人和家主,還求家主莫要把奴婢遣回去。”
這一般作為陪嫁的侍女,都是買的死契。若是被遣回了主子孃家,都不會再被重用。不是做粗使,永遠抬不起頭來。要不然就是被髮賣出去。
紅鶯忽然想起青鸞每每勸她的話,她頓時心生悔意,她就不該有想當小夫人的心思!
誰知夫人還沒怒,便惹惱了家主。
紅鶯這回急得不由得哭了起來。
謝衍聽著她的哭聲,心下沒有半分波瀾,冷冷道:“但夫人念你伺候她多年,也沒怎麼犯錯,便央我把你留下。”
說到這,他又道:“夫人的勸,我自是聽的。但你若再
起別的不該有的心思(),夫人的話也沒用。
說罷(),冷漠轉身回了堂屋,去了書房。
紅鶯跪在地上,暗暗抹淚。
青鸞和春瑛躲在廚房中,把院子外頭髮生的事從頭看了下來。
春瑛有些不明所以:“這是發生了什麼?我怎有些聽不明白?”
青鸞道:“不明白也別問她。”
說著,便從廚房中走了出去,把紅鶯扶了起來,低聲勸她:“往後咱們還是盡心服侍夫人,日子也不會差的,你也別想那麼多了。”
紅鶯抹著淚點頭。
她是真的不敢了。
等夜漸深,謝衍回了屋子裡頭,明毓已經上了榻,但還未睡。
她臉上有了睏意,大抵是有話想與他說,是以一直沒睡。
謝衍把身上的外袍和中袍脫下,問她:“夫人想與我說什麼?”
明毓打了個哈欠,問:“我雖沒算日子,但也知你那長榻也該送來了,正要你明日休沐,去把長榻弄回來。”
說罷,她就閉上了眼。
謝衍的動作頓了好一會,才緩緩地把衣裳掛到架子上,走到床榻,把帳幔放了下來後,撩開被衾躺了進去。
與她相隔著兩床被褥,說:“不若等冬日過去了,我再睡榻?”
明毓閉著眼,說:“想都別想。”
謝衍一嘆,道:“兩個人睡才能暖和,你若一人睡,晚間會冷醒。”
明毓冷冷哂笑了一聲:“我還不能多加一床被褥?且就算我冷得睡不著,我也不會喊你。”
話語中有說不出的嫌棄。
謝衍心想,先前他給她多添了一張被褥,晚間他下值回來,她就擺起了臉色,晚間就寢時還問他是不想把她壓死。
“夫人都這麼說了,那便罷了。”
明毓閉著眼,眉心微微一蹙。
他這麼快就妥協了,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睏意越來越濃,她也就沒細想,呢喃不清的說:“你要記得去取,別誆我……”
聲音漸小,片刻後,有淺淺的呼吸聲傳來。
謝衍轉頭望向已然安睡的夫人,就這麼看著,等著。
不過才過去半刻,睡著的明毓便冷得直往那睡前格外嫌棄之人蠕動而去。
謝衍望著她的動作,沉默了一會,才掀開了自己的被窩。看著她慢慢地挪進了自己的被窩中,手腳環抱住他後,他才把被角掖死。
他起得早,她也就不知自己晚間是怎麼睡的。
他想,先答應分床睡,真分床而睡她應該會不習慣,他到那時再提共寢也易成事。
謝衍低眸望著酣睡沉沉,紅唇微微翕動的夫人。想起今日她氣自己的那些話,都是從這張嘴中說出來的,他便不想再那麼守諾了。
總歸她也不知道。
謝衍瞧著妻子的紅唇,眼底一片晦暗。
緩緩低頭,在那紅唇上輕輕落下一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