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他查清了張原的身份底細,以及與相國府的糾葛。
第二,有資格說出讓兩大世家坍臺,必定是皇帝子嗣、未來有著登基可能的親王之一。
第三,此人對相國府與司馬家也有著不滿和怨恨,這才會大力招攬同仇敵愾的他。
但他們兩人都是聰明人,一方終究不道破自己身份,一方猜透不說透,都是為了維持表面上這種友好而恬淡的君子之交,不然徒自亮出身份,分隔了君臣位份,就再難有這樣氛圍的交談了。
換作往日,張原已經一口答應,畢竟出將入相、醒掌大權才是一個凡人“應有”的追求。
只是不知為何,這份“應有”的追求,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愈發在他心中淡化,甚至不屑一顧,彷彿這世間還有著更高層次、更值得努力的方向和道路,在靜靜的等著他踏上……
沉思片刻,張原的眼神愈發堅定,注視著魏定一道:“步入仕途,終日蠅營狗苟,非我平生志向。但若是驅除朝廷毒瘤,我這一身一劍,也會全力以赴!”
這話裡意思,就是推卻了魏定一的招攬,但同時表示,若是有著對付相國府與司馬氏的地方,也會趕來效力。
可惜了!
魏定一暗歎一聲,搖了搖頭,面露失望而去。
一介武夫,能頂什麼用?
他看中的,是他相國府庶子的身份,是王崇陽為之讚賞、敢於打擊世家的心跡,是一系列秘諜呈報上來的往日事蹟,是這段時日來,張原脫口而出的見識與智謀。
魏雲水猶猶豫豫地走到門口,忽然掉過頭,飛快地跑了回來,話還沒說,小臉已經漲得通紅。
這少女埋著頭,鼻尖幾乎觸到了自己鼓鼓脹脹的飽滿胸膛,對張原期期艾艾地道:“發……發喜錢,你還沒給!”
張原神色一愕,往懷中摸了半響,掏出一枚銅錢放入對方白白嫩嫩的手心。
魏雲水握拳一捏,隨即掉頭就跑,臉都紅到了脖子根。
張原搖了搖頭,重新走回書桌前,剛拿起一本書看了幾個字,就覺得有哪裡不對,驟然回頭一看,身後的窗戶外,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蒙著面紗的白衣女子,一雙清冷的眸子正靜靜地看著他。
修持佛家心經帶來的好處,除了讓肉身更加強健外,就是讓“感”更加敏銳一層,別人話裡的真偽、以及周遭環境的變化,都很難瞞過他對外界一切的感知。
這女子光潔的額頭中間紋了一個形狀繁複的花鈿,像是某種宗教裡的符號,一雙美眸似乎映著星光,正無聲無息地注視著張原。
“你就是張原?”女子忽然開口,音調有些淡漠生澀,似很久沒有說過話。
“我是。”張原點點頭。
“你就是那個痴迷話本的孩子?”
張原皺皺眉頭,這叫什麼話?他哪裡看過什麼話本?
見他不回答,女子又出聲道:“就是你說的‘人生幾何,去日苦多’也是你說的‘擁有,不是為了失去’?”
張原心中有些古怪,仍然點頭道:“是。”
“方才那姑娘,對你有意思,你送銅錢,不合適。”這女子出言每每讓人意外,並且前言不搭後語,似乎想到什麼說什麼。
張原眼角抽了抽,波瀾不驚地道:“我心中沒有男女之情,不管別人有沒有意思,我從不考慮什麼合適不合適。”
白紗女子點了點頭,眼神中似乎有些贊同,又道:“前些時日,你傷了我師妹。”
“噢?那你來報仇的嗎?”張原神色平淡,仍然穩穩地坐著。
“不,不會。”白衣女子的說話聲帶著淡淡的磁音,頗為悅耳:“你,我,是知己,我不會傷你。”
一陣清風拂過,窗外人影已然芳蹤杳杳。
張原沉默片刻,忽而失笑:這才是痴迷話本的孩子吧?
第二十三章 白衣少女 一
張原在室內來回踱步,不知為何心緒有些不寧。
忽然腳步一頓,眼中略有所悟:“不,不對,那女子有殺機!”
殺機是什麼?
對普通人而言,殺機無非是咬牙切齒,目呲欲裂。
人一旦修了武道,手底下沾過了鮮血,這體內的氣機就會令外界的空氣發生細不可覺的震盪,修為越是高深,給外界帶來的影響就越大。
若是這殺機中又包含了莫大的恨意,那就到了足以令樹葉墜落、沉魚翻肚的地步。
那白紗女子的殺意隱藏得極深,而且不是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