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川東地區又恰好是古代巴國的根基所在,因地處多民族混居的區域,許多地方的巫術、法術,在融合了湖廣地區的各個派別後,就形成了如今川東地區,法派的與眾不同。這些法術大多門檻較低,且省去了許多繁瑣的步驟。加上戰亂的關係,多數就開枝散葉到了民間,並未非常系統地形成某個派別。
這就讓身懷這方面手藝的人,在民間無知的百姓眼裡,成了所謂的“高人”。而事實上,這些高人的手藝大多比較單一,只會某一種法術,也大多並不以此為生,通常和普通農民一樣,只是在百姓有需要的時候,簡單地搭手幫上一把。
“麻油婆”就是其中的一種。
在川東地區,有很多用“公”和“婆”來稱呼這一類玄學人士,這個字眼,僅僅為了區分性別。因為這些法術大多是女脈單傳或者男脈單傳。而稱謂之中,有“婆”字的,那就多得很。例如麻油婆、問米婆、觀花婆等。
麻油婆的手藝,我雖然沒有親自見過,但是我聽師父說起過。她們會用到一個酒杯。酒杯裡有半杯麻油。而麻油婆在問事的時候,通常會要了對方的生辰八字,然後手裡捏著一根細細的燈芯麻繩,每問道一個關鍵的地方,就在繩子上打一個結,問完之後,就將繩子一頭泡進麻油酒杯中,等浸染了之後,再用舌頭品嚐繩子上的麻油。據說這樣就可以在麻油婆的腦子裡產色幻象,而這個幻象,通常有著一定的因果和預示性。
我曾問過師父,那是一種怎樣的幻象。師父說他也不知道,只聽說麻油婆自己的眼前會出現一個畫面。這個畫面未必是真實發生過的,但總能跟這件事找到必然的聯絡。一旦從這個幻想中預料到結果,那就可以判斷事情的輕重緩急。嚴格來說,麻油婆和觀花婆一樣,是屬於靈媒類。她們自身是一個媒介,透過請神問事的手段,把一些常人無從得知的內容,有先兆性地表達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李隊長跟我說了麻油婆看到的幻想後,我預料到孩子離死不遠的原因。無論在宗教還是普通百姓當中,繩子都是一種工具,而繩子和人相結合在一起。最主要的方式,就是束縛和捆綁。麻油婆看見的畫面裡,那繩子捆住了孩子的手腳並往遠處拉,孩子渾然不覺,那就說明,這個繩子是要帶他走的工具。
我對李隊長說了我的看法。李隊長也焦急地說,這也正是要請我去的原因,因為那個麻油婆解釋自己的看到的幻象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但是麻油婆只能問事,沒有其他可以阻擋這件事發生的手段,所以她只能告訴孩子媽媽一個結果,卻沒辦法去阻擋這個結果的發生。
於是我大致瞭解了事情,但剩下很多關鍵的節點,我還是需要看到孩子本人,甚至是到那篇竹林裡看看之後,根據分析,才能夠有所定論。
由於出門的時間很早,所以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到了鎮上。鎮上距離李隊長妹妹的家,大約還有半個小時的腳程,於是我們中午找鎮上的一家供銷社食堂簡單吃了些東西,就匆匆趕去了事主的家裡。
早知道我們要來,李隊長的妹妹和丈夫從上午就開始在家等我們了。一看我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夥子。他們家裡的人還有些不相信。不過在李隊長再三擔保,說這是我們村裡唯一一個懂行的,幫助了村子裡不少人,師父是城裡有名的林道長,交給他辦準是沒錯。我雖然被這一番吹捧搞得有點飄飄然的,但也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萬一這件事我若是搞砸了,那可就是砸了師父的顏面呀。之所以答應李隊長前來,其一大半的原因都是為了逃離徐大媽家,避免尷尬,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簡單瞭解了情況,和路上李隊長跟我說的內容差不多。只是孩子的父親似乎對妻子瞞著自己去找麻油婆這件事。有些不快。從他對我說話的口氣來看,似乎對我們這個行業的人,還是有些瞧不上的。只不過理應有的尊重,他倒是一樣沒缺。我問了問孩子的生辰八字,在手心裡排了九宮格一起卦。
最後卦落,我得到的卦象是坎一宮,屬水,正北方。主黑色。主冬至,主家中幼子。主人之手足。
這個卦算是給出的訊息較為完整的,因為此刻距離小孩出現異常也就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相對而言,不算久遠。而我在手心排列的這套奇門演算法。也是越近的日子,算得就越準確。
我整理了一下卦象上的東西,也為了讓孩子爸爸相信我是有真才實學,於是我對他們說道,請問找到孩子的那片竹林,可是正北方?孩子父母相視一望,然後點頭說是的,距離這裡大約十里,已經不算這個村子了,而是鄰村了。
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