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不在,醫館裡出什麼事。
“家學淵源啊!小公子小小年紀,竟有這等本事……”
是出了事,不過於益勝堂是好事。下午有一人背了兒子前來求救,那孩子上吐下瀉,腹部疼痛。醫館夥計見是急診,急忙就想跑去請孟祥宗回來,十歲的傅君悅察看了病人後止住他,道:“來不及了,病人是急性食物中毒,吐瀉太久了,此時已嘴唇乾燥,眼窩下陷,再不救治就休克了。快,取生扁豆莢約三十個來,搗汁,涼開水沖服……”
益勝堂夥計不肯辦,執意要去請孟祥宗回來,那孩子父親見傅君悅胸有成竹言語冷靜,卻已先信了幾分,然後孟夏作主支援傅君悅的決定,很神奇的,孩子按傅君悅的治療方法治療後很快就不吐不瀉肚子不痛了。
傅君悅又留下孩子,說要再觀察,孟祥宗回來時,已觀察了一個時辰,孩子什麼事都沒有了,蹦蹦跳跳下床玩耍了,那做父親的高興得連連道謝,其時有其他等著就診的病人異口同聲稱讚,以為傅君悅是孟祥宗的兒子,紛紛誇孟家家學淵源孟祥宗教子有方。
“孟大夫,我們請小公子給我們看脈,小公子卻說不是急症,等您老回來再開方,小小年紀不驕不躁,難得啊……”
“孟大夫好福氣……”
人群見孟祥宗回來,紛紛給孟祥宗賀喜,孟祥宗僵著臉,勉強扯起笑容應對。
等著看診的還有許多病人,孟祥宗診脈時,看了一眼傅君悅,笑著道:“君悅,病人多,我說,你幫伯伯寫方子。”
“是。”傅君悅應下,提筆醮墨,孟祥宗有意試探,說方子時語速極快,傅君悅記時卻根本不需再問他,洋洋灑灑極快地記錄著,一方接一方開出,孟祥宗留神抓藥夥計那邊的動態,只見抓夥計都是瞟一眼就拿藥,並沒有哪裡看不明白。
事情到了這裡,孟祥宗其實已全明白了,只是他還不肯絕望,還有兩個病人時,他讓抓藥夥計到後院裡檢視柴胡紫蘇桔梗麻皮還有多少,把夥計支走後,藥方他還是讓傅君悅寫,前一個病人的方子眼看著傅君悅寫完了,他對兒子道:“夏兒,你去給抓藥。”
孟夏拿著方子細細端祥,看半天轉身到藥櫃裡抓藥,又對著藥櫃上方貼的字條看許久,七種藥材的方子,他找了一刻鐘還沒有找齊。
第二個病人的方子傅君悅也寫出來了,孟祥宗勉強抑制著怒火,笑道:“君悅,你去抓藥吧。”
傅君悅點頭,走進櫃檯後隨手接過孟夏手裡的方子,看了看平鋪在櫃檯上孟夏已抓的藥一眼,手指扒開,低下頭嗅了嗅,把那張紙移到一邊,另拿出六張紙在櫃檯上鋪開,對著方子重新抓藥,孟夏用了一刻鐘沒抓完的藥,傅君悅眨眼間稱好配完,並且每樣藥是按方服食量分了六份,配完包好又對叮囑了一番病人煎藥的注意事項。
接下來的那張方子傅君悅同樣很快配好交待好病人怎麼做,送走了病人後,傅君悅拿出幾張紙鋪開,將孟夏剛才抓的藥細細地分放到那些紙上,就在他拿起分完的藥要倒回藥櫃時,孟祥宗走了過去按住他的雙手。
傅君悅分開的藥有五份,孟祥宗看了一眼,又嗅了嗅,這一看嗅,他幾乎要放聲大哭,七樣藥兒子一刻鐘抓出五樣,五樣中有四樣是錯的,這四樣錯的,名字與他開出的方子上的藥名接近,看來兒子是找不到完全一樣的藥名,就把名字差不多的抓了湊數。
孟祥宗連罵兒了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每一張方子,都關係著一條人命,一絲一毫不能大意,就在這一刻,孟祥宗完全放棄了教兒子學醫傳承家業的念頭。
晚上,孟施氏從孃家回來,孟祥宗懷著一肚子惡氣,將這日醫館發生的事源源本本講給孟施氏聽。
“……還以為夏兒進學後長進了,原來,把醫書都給傅君悅看了,那些草藥,那些圖,全是傅君悅找的畫的。”
孟祥宗邊說邊捶胸頓足,孟施氏呆呆地聽著,半晌道:“你問過夏兒了嗎?為什麼傅君悅會看我們家的醫書?”
“這還用問?”孟祥宗長嘆一聲,道:“自是捱打多了,進學堂後與傅君悅交好,於是哄著傅君悅幫他,傅君悅不知其中關竅,便幫著找藥草,既然找了,就順便繪上圖形便於識記。”
“你認為傅君悅不是故意要學咱們家的醫術?”孟施氏沉思了一會問道。
孟祥宗點頭,道:“自然不是故意的,若是知道不能學而寐心偷學的,今日在醫館裡他便會假裝不懂的。再說,君悅那孩子看著就是實誠沉穩之人,不是那起貪利圖利之輩。”
孟施氏點頭贊同,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