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腳步一頓,沒有繼續行走,朝不遠處一棵高木看去,微微一笑,“小魚兒。”
話語落下之際,一道青綠色的聲音從樹蔭中飄落而來。屈膝跪在水瓏的面前,聲音清冷沒有多少的感情,恭恭敬敬得令人尋不出一絲錯來,“主人。”
這一眼瞧去頗具文人秀雅之氣的少年郎,便是被水瓏派去黑水幫的俞言無疑。
俞言的隱匿本事了得,若是以前的水瓏也許難以發現。只是相對於這時候的水瓏來說,俞言已經不足為懼,也不怕他的跟蹤。
“剛到?”水瓏轉身回到大院裡的樹蔭下木椅坐下。
俞言停頓了一下,方才默默的起身跟在她的身後,低眉順眼的站在的她的面前,“是。”
“我交代的事情都做好了?”水瓏又問。
俞言說:“是。”
水瓏習慣了記憶中屬於他的這種冷淡。她輕輕的挑眸,“我沒有叫你來這裡。”
俞言說:“樓子項行蹤不明。”
“死了。”水瓏想也沒有想就這樣說了。
俞言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的變化,他微微抬頭看著水瓏,那眼神清涼徹骨,並沒有刻意的打量探索,卻讓人覺得被冰錘刺著似的難受。
這一眼很短暫,俞言就重新低頭,沒有詢問任何多餘的問題。
俞言這個人,看起來年紀不大,絕對沒有超過二十。應該也就和白水瓏的年紀差不多,略大一兩歲罷了。卻不知道他從小是被夙央如何訓練的,訓成這幅冷漠如冰的性子,好像他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七情六慾一般。
對於這樣的人,沒有過多的相處,她也實在看不準,連直覺都不管用。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她就沒有辦法憑藉他的情緒去感受他的心思。
最主要的是,俞言這人跟在原身白水瓏的身邊也不長,原身對他的記憶也稀少的可憐,只知道他是被夙央派到春意樓保護自己的人,也是用來傳遞訊息的人。
比起沐雪來說,俞言反而更接近夙央。因為沐雪有時候都未必能夠找到夙央,可是俞言卻可以。由於這個原因,水瓏對他不得不防。
“你來這裡不止是為了樓子項的事吧。”水瓏說。
俞言:“我的職務是保護主人。”
水瓏一笑。忽然,她人就消失原地,眨眼間她就站在俞言的身後,一柄匕首就抵著他的脖子,刀刃不偏不倚的對著他的大動脈。她湊近他,嘴唇和他耳廓很近,說話的時候氣息不免就沾染他的耳朵,輕軟隱有笑意的聲音,像是情人之間的咬耳朵,“你覺得我需要你的保護?”
這時候的水瓏著實沒有一絲故意調戲俞言的意思。這樣所作所為實在是習慣所至,對待大部分人,她心越無情時,表面反倒越柔,聲音更是軟和,令人不自覺得發怔,放鬆警惕。
然而大部分的時候,敵人這一瞬的放鬆警惕就會暴露破綻,造成失敗的結局。
俞言神情沒有變化,唯獨低垂的眼睫毛劇烈的顫抖了下,不被任何人察覺。
“我的職務是保護主人。”
他再次的重複。
水瓏心中有一絲詫異,同時又覺得理所當然。
俞言這個人,實在古怪。似乎很複雜,又似乎很簡單。也不知道夙央到底是怎麼培養出來的。他分明聽從夙央的命令,卻又不反抗水瓏的命令,好似根本就沒有自我,像是被絲線控制的傀儡娃娃,這無形的絲線,夙央持有大半,她也持有小半。
這樣一想,俞言卻是一個可憐人。
叮鈴。
一道清脆的鈴鐺聲音突如其來,打破了水瓏和俞言的沉默。水瓏側頭朝左後方看去,見到一個外族女子站在陽光下。她上身穿著百花繚亂的長袖小衣,下面穿著三層色紋的百褶裙,裙子的裙襬一眼看去並不寬大,不過可以想象得出來,一旦轉圈必如圓盤花開,能盪開大大的波浪來。
這一襲色彩鮮豔的裝扮擋不住女子本身的姿色,一雙眼眸顧盼生輝,很是招人。
鈴鐺的聲音來至於女子手臂和腳腕掛著的銀質飾品,伴隨著她的行動,不時就發出脆響。
這時女子妍麗的面容略顯呆滯,雙眸瞪圓透著幾分可愛。她就這麼看著水瓏和俞言,眼珠子從俞言的身上慢慢的轉移到水瓏的身上,似乎是回神過來,不過眼底的震驚和疑惑更加的強烈。
水瓏一眼看到女子,就認出了她的身份,是好些日子沒有再見的瓦嘞娃。
她來了……代表長孫榮極也快來了吧。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