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句:“洪水把路沖毀啦?”
“路?沒有。你就是亨德爾要找的那個人吧?叫特羅派爾,是吧?”他俯身從桌子那邊伸過手來,握著特羅派爾的手搖了又搖,“我們原來把路堵死了,”他解釋道,“不想洪水一來,把障礙物都給沖走了。現在我們得重新堵上。”
亨德爾說:“如果你用得著,就把拖拉機開去吧。”那人點頭走了。亨德爾又對特羅派爾說:“快吃飯吧,我們耽擱得太久了。關於那條路,我們一直把它堵著,知道為什麼嗎?不讓羊進出。憑什麼要讓他們進出呢?”
“羊?”
“就是對頭,”亨德爾說,“狼的死對頭。”
亨德爾是這樣解釋的:以100億人計,每100萬人中有一個人——只有一個——與眾不同。這人有超常的智慧讓自己生存下來,我們稱其為狼。在100億人的世界上,這樣的人只有1萬。
然後災難來了,蹂躪著人類,飢其腹,凍其身,減少其數量,讓所謂的“救世主彌賽亞”君臨恐怖的天空,拐走地球,大批殺滅人類,僅餘一小撮驚魂未定的倖存者。如今地球人口已不再是以前的100億了,千分之一也不足。就算還有1億人吧,他們呼號奔走在祖先留下的巨大家園裡。
這1億倖存者中,狼有多少?還是1萬。
“你算弄明白了,特羅派爾。我們活下來了。我不在乎你叫我們什麼。羊叫我們狼,而我,倒更願意人家叫我超人。不管怎麼說,我們活下來了。”
特羅派爾點點頭,茅塞頓開:“原來我為逃離五戒監獄而活下來採用的詭計也正是狼之道啊。”
亨德爾一腔同情,看了他一眼,說道:“那之前的30年你在羊群裡生存了下來,用的也是此道啊。好啦,跟我來吧。
亨德爾要帶特羅派爾去各處巡視一番。他們先走進一座大樓,從外表看,這樓與其它古代廢棄不用的大樓並無二致,一樣灰色的石牆,一樣玻璃破碎的視窗,但到裡面一看,情況大不一樣。兩個下層的地下室裡,如瀉的紫光從安裝在鋼製錐形物頂端的巨型石英燈照射出來。見此情景,特羅派爾嚇得臉上肌肉抽搐,轉過身去,不敢再看。“完全無害,特羅派爾,不必擔心。”亨德爾沉穩著說,“知道你看到的是什麼嗎?下面是一個核子聚變反應堆。熱能,動力,我們需要的一切動力的來源。知道它意味著什麼嗎?”只見他神色嚴峻,透過觀望孔凝視著那束耀眼的紫光。“跟我來。”他突然說道。
他們來到另一座大樓前。依然是灰色的石牆,入口處鐫刻著“奧裡埃爾博愛宮”幾個字,已破損不堪。這次讓特羅派爾吃驚的不是光,而是聲音。錘打聲,撞擊聲,滾動聲,轟轟隆隆,乒乒乓乓,吱吱嘎嘎,尖銳刺耳,響成一片,全是機器加工金屬材料發出的聲音。“這是修理廠!”亨德爾大聲說,“看見那些機器沒有?我們的工人英尼遜用的,都是從我們所發現的各大工廠廢墟里搶救整理出來的。你隨便給英尼遜一個金屬塊——任何材料,任何形狀——和一臺機器,他就可以加工成任何形狀、任何材料的金屬部件來,毫不走樣。鑽孔,切割,刨面,焊接,熔融,區域熔融,黏合,等等,你只要告訴他做什麼,他就可以做出來。我們在這個廠里加工出了6臺拖拉機和41輛汽車所用的全部部件。我們還有其它廠——法明代爾和威切塔的飛機制造廠,威爾明頓的軍火生產廠,等等。這裡不生產軍火,要是生產,英尼遜就能造出坦克來,並裝備上105毫米口徑的火炮。”
特羅派爾問:“什麼叫坦克?”
亨德爾看了他一眼,沒回答,只說了聲:“跟我來。”
這一路看來,真讓特羅派爾目不暇接,滿腦子裝的都是各處參觀的所見所聞。這一切真是不可想像,太了不起了。
他看到了核反應堆,機器廠,流動汽車修理站和飛機庫。在足球場的觀眾席下,他又看到一個食品倉庫,堆滿了一箱箱的咖啡、罐裝羹湯、威士忌酒和豆類。還有另一個倉庫,堆放的東西不再是食品,而是其它一些特羅派爾從未見過的東西,他們管它叫軍火庫。裡面有一種可以往裡填彈藥的東西,叫炮,有很多。另外還有一種也可以往裡填彈藥,然後拉動扳機就開火的傢伙,叫做槍。
特羅派爾記起了什麼,說道:“槍我曾經看見過一支,也有這開火的鐵鉤鉤,只是全鏽了,拉不開。”
“這種槍是可以殺人的。我們這裡就有人殺過人。”
“殺——”
“別大驚小怪的,把你那副羊的嘴臉收起來吧。為害社會的罪犯與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