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刀頭舔血的生活,不是心理能夠輕易接受的,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是味同嚼蠟。
李鴻章倒是吃喝的十分盡興,還不停的招呼軒宗露喝酒。
席間,李鴻章只是看了萌少爺兩次,並沒有同軒悅萌再多說什麼,居然給軒悅萌夾了好幾筷子的菜,一副和藹長者的模樣,同軒宗露天南地北的瞎聊,一直從三皇五帝聊到太平天國,聊到打捻匪,真是句句道德文章,放眼悲憫蒼生的聖人情懷啊。
軒宗露硬著頭皮相陪,被李鴻章灌了不少的酒,這場酒,對於軒宗露來說,也是苦澀異常。
李鴻章心中冷笑,除非你們軒家是不打算在大清國待下去了!不然,我看你怎麼躲過這八百萬兩官銀的捐地,這塊地,老子是要定了的!等有了地方,再去拉幾家招商,多要些朝廷的補助款,造個兩三千萬兩的盤子,對外只說三四百萬兩,這一專案,就夠吃進上千萬兩的!往後再年年分紅,直到將輪船招商局掏空為止,再賣出去!哈哈!
李鴻章在心中越想越美,這頓酒,自然是喝的暢快淋漓,他可沒有將軒家爺孫的臉色放在眼裡,在李鴻章的心裡,不管是軒悅萌還是軒宗露,都只不過是狗,一老,一小,兩條狗!
吃罷飯,微醺的軒宗露帶著軒悅萌回屋,因為軒悅萌的總統套房被李鴻章住了,軒悅萌只得回軒宗露房中午休,晚上再回德國領事館去住。
“悅萌,剛才李鴻章說的話,你打算怎麼辦?”軒宗露見悅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知道悅萌這回也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別太難受,好在這回白撿了七百多萬兩銀子,就當是餵狗了就是,李鴻章,得罪不起的。爺爺也不再想著外放巡撫的事兒了,這次,你將給李鴻章辦輪船招商局的事情了結了之後,就老老實實的待在美租界不出來,咱們就老老實實的經營你那些個房產,日子也不至於難過的。”
軒悅萌沒有說話,依然在想著心事。
軒宗露嘆口氣,“比起去年來,今年,已經好多了,我雖然沒有外放,總算是升遷了,能時常看看給爺爺升遷正二品的聖旨,也是舒服的。你也不差,創下了好大的家業,不是還能餘出來幾百萬兩嗎?總是比去年有所增加,而且,這回,你認識到了人心的險惡,這也是好的,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就是了,只要你以後不再求李鴻章庇護,這次之後,他也不會隨便問你要錢的,你也別太擔心了。”
軒宗露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萌少爺依然不說話,靠在沙發上,睜著眼睛沉思。
本來萌少爺每日吃罷午飯,是一定要睡個午覺的,今天,小眼睛瞪得大大的,惹得軒宗露又嘆一口氣。
“我沒事的,你喝了酒,睡一會吧?等會,咱們還要去和李鴻藻大人道別,我還想去和左宗棠大人也道個別。”軒悅萌冷靜的說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後天,仍然同李鴻章一道迴天津。”
軒宗露哦了一聲,“這麼說,你已經想通了?決定了要給李鴻章的輪船招商局找地?”
萌少爺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一個子也不會給李鴻章!”
軒宗露一驚,“你不能這樣,你已經將恭親王給得罪死了,再得罪了李鴻章,咱們軒家就真的沒有指望了,你還小,以後還有大好的前途,聽爺爺的,咱們就吃了這一次虧,也沒什麼,大不了以後,你就老老實實的不再經商了就是,有準額駙的身份,安心長大,以後一輩子都會好過的,再說,你不是還能剩下幾百萬兩嗎?美租界還有這麼多的產業,日子怎麼都不會比督府家差。已經可以了,悅萌,想開一些,聽爺爺的。”
軒悅萌忽然像是想通了什麼事情,坐了起來,“爺爺,我不是吃不了這個虧,也不是受不了這個氣,我算一筆帳給你聽,我如果還想繼續在大清國做生意,我這次就得接受李鴻章的敲詐,但是看樣子,這種敲詐肯定是無止境的,大頭最後都得讓李鴻章拿去,所以,我給他錢,沒有用!我如果不做生意了,就像是你剛才說的,以後老老實實的守著美租界的產業,那,我為什麼還要給他錢?”
軒宗露也被軒悅萌說的有些糊塗了,“可是,你得罪不起李鴻章啊,難道,你連你那個準額駙也不打算做了?爺爺呢?你幾個哥哥呢?一家人以後就這樣了?你這樣做,等於是把全家的官道給徹底斷了,你有沒有想過?”
萌少爺堅定的道:“人活著,要有骨氣,我可以給他錢,就當作是餵狗,但是我不依附於任何人,那樣就將永無出頭之日!我的幾個哥哥,我不會讓他們過的比任何人差,至少,悅文和悅武,我敢打包票!至於你外放巡撫的事